。”
說著,她與那穿紅的丫頭對視一眼,二人皆捂住嘴笑了。
酒兒大怒,以她的心性不好好回上幾句必是滅不了心頭之火,只是書玉暗中拉住她,不叫她開口,自己卻道:“這位姐姐如何稱呼?說得倒對,這也是個道理,總是事事不能兩全,有一利必有一弊。所以說別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的,別人有的好處,哪是你一個丫頭能看得出來的呢?”
這話明是說於酒兒,暗裡卻將 前面那兩人也一併教訓了,因其身份也不過是丫鬟罷了。
前面二人心下一冽,這才明白書玉不是個軟柿子,想想錢太太前日說過的話,潘家小姐也許不是容易對付的,總要看看形勢,再作打算。
因此穿紅的這個就轉過身來,臉上笑得和順極了,口中說出話來,更如三月春風,暖融融的,因道:“表小姐說得好。怪道人說,表小姐學問極好,如今看來,確實如此。才小姐問起,也是我二人疏忽了,我們是伺候太太的,我叫紅蓮,她叫綠荷,小姐有事,只管吩咐我們就是。”
書玉見她如此,少不得配合著一笑,也道:“紅蓮綠荷?這名字好,聽著就將這數九寒冬的凜冽之氣掩蓋了下去,倒叫人念起初夏的荷塘風光來。”
說著,五人正走上游廊,見前面果有一池碧水,因正值冬季,結上厚厚一層寒冰,日光下幽暗深邃,又不斷閃出詭異而洌灩的光來。
綠荷便指那一池寒冰道:“可不是這樣?表小姐倒似未卜先知似的,只是前年開出來荷花不好,太太已都叫人收拾了去,預備今年新下些荷藕,到時候表小姐就有得賞玩了。”
書玉含笑點頭,心想無聊。
紅蓮綠荷雖在前頭帶路,剛才在垂花門口,卻也已將書玉幾個身上頭上,打量個遍。因書玉離家時行頭不少,此時都穿戴起來,倒顯得華貴富麗,尤其頭上幾股鳳釵,皆是鑲珠嵌寶,珠子都有豆大 ,且大小劃一,一看便知不是俗品。
身上穿得也好,走時正是初春,潘太太嬌貴書玉,還將大毛小毛穿於身上,此時便正合適,見是大紅緞繡金百蝶穿花紫貂鼠腦袋裡外發燒大雪褂子,底下是天藍緞繡金天馬皮蟒裙,將書玉襯托得腰細驚鳳,身段玲瓏,如薔薇濯露,芍藥籠煙,丰神婀娜之餘,大有華彩飛揚之風。
綠荷紅蓮暗中又細看酒兒劉媽媽,見也是一樣穿戴得經心精緻,一望便是大家出來的,心下不免有些服了氣,知道潘家是有根底有基業的,到底比錢家強些。
可是再好又有什麼用?如今也算是倒了。不過既然錢太太說要接這小姐過來,想必其中又有些厲害關係,想到這裡,紅蓮看了綠荷一眼,回頭陪笑對書玉道:
“小姐,小心前面臺階,過了這道門,就是花廳了。”
書玉忙於口中道了聲謝謝,酒兒扶著,慢慢拾級而下。
她這一路過來,其實也於暗中留心,只是打眼望去,錢家這園子小是不小,裝點得也似有聲有風。該有水的地方有水,亦有些假山太湖石之類,只是不太精緻,亦不講究理法佈置。
其實書玉是不懂這些園林機理的,不過只憑她這樣粗略看去,便也看出些不好來,並不能說得出道理,只是單純看過去,就覺得不妥,譬如那竹子種得不壞,只是太細,便知道是年歲尚幼,不是經年長成的,又種在一叢芍藥花旁,看不出其中道理,倒是覺得有些突兀,尤其後者不在時節,更顯得頹然無力。
頭頂上紫藤倒是茂盛,卻也不在時節,枯枝也不除去,更顯得亂蓬蓬地,毫無章法的樣子。
書玉正想得出神,不想已到了花廳,見前面是一帶雕闌,兩邊五色紗窗,中間掛一個絳色夾紗盤銀線的簾子,看上去怪模怪樣,因這個時候,早該換了紅色棉簾才是。
酒兒看出來,指於劉媽媽,後者從鼻子裡哼出一口冷氣,只因前頭有人,便並不開口說話。
“表小姐到了!”綠荷早上前去,打起簾子來,又對裡頭傳了一聲。
書玉知道錢太太必在裡頭了,於是將心思回攏過來,提著小心,一步步沿臺階而上。
“書玉來了?”說話的人顯得十分興奮,只是聲調一下子提得過高,顯出刻意來,裝也裝不好,這便是二流配角的悲哀。
“舅媽!”書玉低了頭,她早聽出是錢太太的聲音,不過她的演技到底要好過後者,垂首細語,就看不出真情假意來。
“綠荷!”錢太太叫道,“快將表小姐扶進來坐!跟她的丫頭和媽媽也一路辛苦了,帶下去,另闢個下處,給他們上茶和點心,也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