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智慧的通訊錄,有些記著詳細的門牌號,有些則沒有,只有一個簡單的地址。比如說,備註“木”的這個地址,只是寫著承遂裡。
對馬智慧來說,有“承遂裡”和“木”就足夠了。
胡孝民與澀谷坐著車子剛到同孚路,胡孝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澀谷君,上海有兩個承遂裡,都在法租界,一個在亞爾培路上,一個在貝勒路上,我們去哪個?”
他來上海前,就仔細研究過上海地圖。到上海後,更是買了一份民國二十五年的地圖。剛到情報處時,照著地圖每天不停地轉。
在擔任情報一科副科長時,上海市地圖就完全裝進了他腦子裡。可以說,胡孝民就是一本活的上海地圖。
他擔任新二組的組長,需要要制定行動計劃,這其中就包括撤離計劃。如果對上海地形不熟悉,制定的撤退路線是死衚衕,或者還要臨時熟悉路線,他的工作就沒辦法開展了。
澀谷驚訝地說:“兩個承遂裡?”
上海就是這一點不好,里弄特別多不說,還經常有重名的。有的時候一個里弄名,公共租界有,法租界也有,不熟悉的話,經常會走冤枉路。
胡孝民介紹著說:“亞爾培路的承遂裡,應該在力士汽車公司對面,我們沿著同孚路往南走,到薄石路往西走,到亞爾培路口就到了。而去貝勒路的承遂裡,在薄石路就要往東走,拐到貝勒路後再往南,在白爾路口,就是另外一個承遂裡。”
他知道澀谷的漢語水平其實並不高,故意說著各種拗口的道路。此時的澀谷,應該是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兩個承遂裡在什麼地方。
澀谷確實被胡孝民說迷糊了:“那怎麼辦?”
胡孝民想了想,提議道:“我建議兵分兩路,你路去亞爾培路的承遂裡,一路去貝勒路的承遂裡。”
他並不知道李林木會在哪個承遂裡,他和澀谷分開,力量也就分散了。李林木如果真在承遂裡,壓力也會少一半。如果碰到自己,李林木很有機會逃脫。
澀谷說道:“可以。”
胡孝民沒再讓澀谷選擇,他在最近的亞爾培路承遂裡下了車。
他提前下車,可以給李林木爭取時間。澀谷想去貝勒路的承遂裡,還要十幾分鍾。而且,澀谷帶著日本人,更容易驚動李林木。
馬智慧出來後剛上人力車,就發現通訊錄丟了,他當時嚇得臉色發白,整個三大隊所有人的住址,都在通訊錄上,一旦落到敵人手裡,無異於斷送整個三大隊。
等他趕回去時,已經看到後門有了陌生人。他馬上讓車伕往前走,自己也躺在人力車上,後門的人倒也沒注意到他。
馬智慧幾乎是剛接到電話,日偽就趕到了新華里。如果他再遲兩分鐘出門,就會被堵在家裡。
馬智慧趕到亞爾培路力士汽車公司對面的承遂裡李林木家裡時,你垂著頭,一臉沮喪地說:“李先生,我的通訊錄丟了。”
通訊錄上的第一個住址就是承遂裡,旁邊還標註了一個“木”字。只要對三大隊稍有了解的人,都會知道這是李林木的住處。
唯一令馬智慧欣慰的是,他沒有標明門牌號。也就是說,日偽想要找到李林木的住處,必須把承遂裡包圍起來,一間一間的搜查。
李林木緊張地問:“丟在哪裡?”
馬智慧說話的時候都不敢看李林木的眼睛,盯著地面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接到電話後,我什麼都沒收拾。出門的時候,還特意把通訊錄掏出來看了一眼。出門後就攔了輛人力車,上車後拐到福煦路才發現通訊錄丟了。估計不是丟了後門,就是丟在家裡。”
李林木重重地嘆息一聲:“老馬啊老馬,你讓我說什麼好!”
馬智慧咬著牙,異常堅定地說:“李先生,你趕緊轉移吧,我再去通知其他人。哪怕拼著這條命不要,也要讓兄弟們安全轉移。”
李林木叮囑道:“有電話的趕緊電話通知,沒電話的,只能上門通知。”
李林木不像馬智慧,作為三大隊的大隊長,他的住處有不少資料需要銷燬。這些資料一旦落到日偽手裡,同樣會造成極大的損失。
這些資料中,也包括了一份三大隊的通訊錄。
整個三大隊,除了馬智慧有通訊錄外,就只有李林木這裡有一本。
馬智慧見李林木還要拿火盆燒資料,急得跳了起來:“李先生,敵人隨時都會趕過來,資料先燒著,不行就帶走,這裡一刻都不能留了。”
李林木揮了揮手,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