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世強的葬禮很簡陋,除了蘇州與他相熟的一些人去了外,上海沒有一個人趕過來參加。
胡孝民是吳世強的結拜兄弟,自然也參加了他的葬禮。
於寶珍抽泣著說:“孝民,世強已經走了,我也不想再待在蘇州。這裡是我的傷心地,現在只要我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世強的模樣,他死的太慘了。”
她現在也猜到了,吳世強就是死在日本人手裡。只有日本人的病毒,才會讓廣慈醫院的外國醫生都束手無策。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臨各自飛。吳世強已經死了,她自然不會守寡。事實上,吳世強沒死前,她在外面就有了人。
她現在想要的,是吳世強留下的家產。
胡孝民問:“嫂子準備去哪裡?”
他當然知道於寶珍的想法,對於寶珍在外面的男人,他也知道。
吳世強在的時候,他都沒有說破,現在更加不會說了。
於寶珍說道:“我想把蘇州的房產全部處理掉,還有上海愚園路上的那一處。我聽世強說,你並不想要。”
胡孝民點了點頭:“對,二哥把房契和地契都給我了,明天就給嫂子拿過來。”
於寶珍眼中閃過一絲喜悅,馬上又說道:“另外,蘇州的這處房產,你能幫我處理掉嗎?我急著脫手,價格可以便宜點。”
她很清楚愚園路475弄2號值多少錢,那可是三棟洋房,吳世強當初要送給胡孝民的時候,她就不同意。現在胡孝民願意把房子退回來,她自然高興。
胡孝民說道:“我想想辦法,你在蘇州待幾日,儘快給你處理掉。”
於寶珍朝胡孝民欠了欠身,臉上也露出一個欣慰的表情:“孝民,世強這輩子能交到你這個兄弟,真是死也值得了。”
胡孝民誠懇地說道:“我跟二哥是換過帖的兄弟,不管以後你在哪裡生活,永遠都是我的二嫂。不管有什麼事情,只要一個電話,或者託人帶句話過來,我都義不容辭。”
於寶珍突然問道:“孝民,你跟我說句真話,世強是不是死在日本人手裡?”
她雖揹著吳世強在外面有人,但畢竟與吳世強生活了這麼些年? 總是有些感情的。吳世強雖然為人粗鄙? 但對她很寵愛。
胡孝民搖了搖頭,正色地說:“二嫂? 你是聽誰說的?這樣的話? 還是少說為好。”
他是情報處長,又是清鄉蘇州辦事處的總務處長? 身份特殊,不能隨便說話。
於寶珍冷聲說道:“這個還用人說麼?我知道你不能跟日本人作對? 但我是知道的? 就是日本人害的!”
兩天之後,胡孝民在辦公室接到了渡邊義雄的電話:“胡桑,蘇州那邊是不是有傳聞,說吳世強是我們下毒害死的?”
胡孝民正色地說:“確實有這個說法? 但我告誡下面的人? 這是謠言,我們絕不相信,更不能傳播,遇到別人這樣說,還要嚴厲制止。”
渡邊義雄叮囑道:“你去查一下? 看看到底是誰傳出來的。”
現在上海到處都在傳吳世強的事情,說日本人放他出來就沒安好心? 早就給下毒了。要不然,吳世強怎麼可能回家三天就死了呢?
胡孝民勸道:“渡邊君? 這只是謠言罷了,何必調查呢?如果我們查? 外面的人反而會認為確有其事。”
渡邊義雄敏銳地察覺到了胡孝民話中的意思? 嚴厲地問:“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如果知道? 一定要如實說出來,不能有任何隱瞞。”
胡孝民無奈地說道:“吳世強的老婆於寶珍,信誓旦旦地跟我說起,吳世強在憲兵隊就被下了毒。她能跟我說,也一定能跟其他人說。”
渡邊義雄眯縫著眼,冷聲說道:“於寶珍?她難道不知道,說出這樣的話,會是什麼後果嗎?抹黑憲兵隊,與反日分子何異?”
胡孝民在蘇州還是有點能量的,僅僅只花了三天時間,就把吳世強在蘇州的洋房賣掉了。
胡孝民把一張支票遞給於寶珍:“二嫂,這是洋房所得款項,變更手續已經辦好。另外,上海愚園路475弄2號的房子,也找到了買家,這是那人的電話和地址,你去上海與他接洽即可。”
於寶珍眉開眼笑,她覺得胡孝民真是吳世強的好兄弟,已經到手的房子,因為自己一句話,就還給了自己。她連連點頭:“好的,孝民,多謝你了,今天我就去上海。”
胡孝民說道:“我在蘇州這邊還有點事,到時有什麼事情,給我打電話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