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問蘇洵。
“您就當可憐可憐這裡吃飯的這些人,好不容易過幾天人的日子,就不要把他們的希望奪走,雲崢到了京師,整個人就會廢掉,您不要以為雲崢不會當官,他要是一門心思的鑽研怎麼當官,下官向您保證,不出十年他的官職絕對不會在您之下。
他來到甲子營是府尊硬塞進來的,甲子營之所以有今天,是他可憐這些衣食無著的人,隨便出手兩下給他們改變一下活法,改變一下命運,好讓他們知道真正做人是個什麼滋味。
這些話下官都不敢大聲說,萬一被他們聽到了,他們說不定連殺您的心都有。人啊,只要嘗試過好日子,要他們重新變成原來的樣子,他們寧願去死。”
包拯沉默無言,環首望望安逸祥和的飯堂,把一塊肉塞進嘴裡,快速的吃完自己的飯,學著別人的樣子將餐盤放到案几上,將碗筷分門別類的放好,一些包著頭髮的婦人就端走了碗筷放到門外的清泉裡洗碗,最後泡在滾開的水裡過一遍,這才擺到架子上晾乾。
包拯是看完這個流程才走的,既然在體驗甲子營的生活就要體驗全套。
午間的軍營靜悄悄的,大部分人都在睡午覺,只有幾個睡不著的老軍坐在榕樹下修理破損的軍械,一群白鷳落在校軍場上悠閒地漫步,一陣風吹過來,那面血紅的雲字大旗正在呼拉拉的翻卷,坐在窗前翻看賬簿的包拯此時完全沒了查賬的心思,因為這種奇怪的記賬法子他根本就看不懂……
一個人改變了一個軍營,這是包拯最直觀的認知,現在這個軍營,與其說是一個軍營,不如說是一箇中等的財團勢力,賬目包拯看不懂,但是結餘那一欄寫著兩萬三千貫,只此一項就如同一個炸雷在耳邊響起,讓包拯頭暈目眩,自己今日交給蘇洵的五千貫還沒有入賬……
“甲子營的每一文錢都是乾乾淨淨的,有一些上面或許帶著血,不過這些血都是賊人的,對軍人來說這是繳獲,是榮耀,沒有什麼好忌諱的。
一部分是我們自己挖石頭,燒磚掙來的,還有一部分是我們販馬得來的,還有一些是甲子營護衛商隊過趙公山,窩牛山掙來的,當然,最大的一部分就是剿滅這兩個地方的盜賊拿到的賞賜和分到的戰利品,最後加上西域所得和崆峒山剿匪,所以結餘多了一些。
不過將主另有打算,他準備壟斷成都府的砂石市場,再加上我們自己燒磚,將剩餘的勞力組建成施工隊,打算等到冬閒的時候就發動。
我們還要派人去環州挖煤,人手總是不夠用,將主又不許動用那些戰兵,明公,能不能把武勝軍的人給我們再弄些過來,您是知道的,人在他們那裡基本上沒用處,都在捱餓,我去武勝軍營地看過,那裡的孩子餓的皮包骨頭的可憐,不像這裡的孩子一個個都壯實的像牛犢子一樣。”
包拯合上賬簿嘆一口氣說:“是啊,朝廷有頑疾,冗兵就是一項,這些年大宋災害頻繁,廂軍在短短的三十年間竟然增長了一倍,誰都知道把沒飯吃的百姓變成廂軍這是飲鴆止渴之策,可是賊老天卻不給大宋一點喘息的餘地。
若按照老夫的看法,只要有人需要廂軍,我會毫不猶豫的將廂軍全部塞給他好減輕國家的負擔,可是,信任是個大問題。
自古以來恩出於上,如果廂軍只念雲崢的好處而忘記了官家,這是在給雲崢找殺頭的罪過,所以,這個話只能由陛下自己開口,否則不論我們誰提出這個建議,誰就是雲崢的敵人,還是生死大仇。”
蘇洵悲傷地嘆口氣,遙指著遠處的青山道:“都說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有誰知道人世間還有這樣無奈的事情,甲子營人手不夠,別的廂軍卻在飢寒中呼號,只因為一個恩出於上,說什麼與士大夫共天下,這是人世間最大的諷刺。”
包拯也有些無言以對,恩出於上這是一條政治鐵律,根本就不容人破壞,也是士大夫們這些年竭力維繫的關係。
皇家只有在需要士大夫的時候才能說共天下的話,現在這些事情已經變味了,話說到這裡倆人已經無話可說,各自握著一杯熱茶,瞅著校軍場上的踱步的白鷳發呆。
與此同時,大宋皇宮紫竹軒卻熱鬧非凡,皇后娘娘來到紫竹軒親自來品鑑一下林氏名揚皇宮的包子,據說陛下吃了包子就變得非常迷戀林氏,所有的嬪妃都想知道這裡面到底有什麼樣的秘密,自己不好過來,一些和皇后曹氏親厚的宮妃就慫恿皇后帶著她們親自嚐嚐。
所以今天的紫竹軒非常的熱鬧!
林氏依舊是那副打扮,臉上脂粉都沒有塗抹,除了頭上插著一支代表身份的孔雀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