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漢臣看見驛丞哆哆嗦嗦的跪在雨地裡,不斷地向雲崢叩頭,自己那些已經投降的部下,依舊被那些穿著鎧甲的武士一刀劈死,如果有站起來反抗的,立刻會被長矛手捅一個透心涼,這是屠殺,雲崢根本就沒打算留活口。文漢臣甚至聽到自己妻妾發出來的尖叫聲。
他到底要幹什麼?文漢臣到現在都想不通雲崢的動機,自己不過是帶走一些財貨而已,每個離任的官員都會這麼做,繼任的官員想要發財,至少也是兩年以後的事情,這是廂軍的慣例,自己這一次雖然做得過分一點,被抓到了,也無非是擺酒賠罪而後大家哈哈一笑了事。怎麼就會變成現在這幅摸樣?
“婦人女子不要動,只拿走屬於武勝軍的財物。”雲崢也聽見了那些女人的驚叫,對屋簷下的彭九隨口吩咐一聲,就去檢視武勝軍的賬簿。
一路上雲崢想的很清楚,這一次絕對不能姑息,一旦自己這一次姑息了文漢臣,武勝軍以後的日子就會更加的難過,只有斬掉文漢臣的手,才能斬掉日後伸向武勝軍的無數雙賊手。
廂軍內訌而已,誰會當成大事?雲崢悲哀的這樣想著,看著甲子營的軍卒將一箱箱的銀錢從屋子裡抬出來,也看著甲子營的軍士從死去的文漢臣的親兵懷裡掏出大量的銀錢,這些都是他們從武勝軍錢糧裡偷出來的,如今為了這些錢,他們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文漢臣忽然變聰明瞭,或者說他終於想明白雲崢要幹什麼了,扯著嗓子吼道:“我是賈相的人,雲崢,你這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就不怕賈相怪罪嗎?”
雲崢小心的將一輛受損的糧車上的油布裹好,對著遠山道:“今天就算是賈昌朝自己拿走武勝軍的糧秣,我一樣會殺了他。”
“你怎可膽大至此?”
雲崢笑道:“我的膽子向來都是很大的,所以才能在西夏那樣險峻的環境裡活下來,但是對殺自己人還是興趣不大,只要不超過我的忍耐極限,我都會笑臉相迎。
你的做法,已經超越了這個界限,很自然的將自己歸類到獸類之中,我不殺人,但是殺禽獸從來不會有半點的猶豫,文漢臣,你侮辱了文漢臣這三個字,接下來你就用自己的血來償還那些死在夾江到都江堰的人命!”
文漢臣徹底的崩潰了,嗚咽著懇求雲崢放過他,沒有半點武將的尊嚴。
黑虎口驛丞跪在泥地裡眼看著這些穿著黑甲的軍卒殺掉了文都監的部下,然後將文都監僱傭來的民伕押回來,套上大車,趕著騾馬將那些糧秣全部運走,文都監被拖拽在戰馬的後面慘叫著也走了,只留下了內院的那些哭號不已的婦孺。
還沒有走到蒲場鎮子,彭九就發現自己拖拽的文漢臣不見了,繩索上就剩下一雙手還綁在上面,輕聲說了聲晦氣,就把那雙手一腳踢到了山溝裡,然後上馬繼續前行……
劉玉成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在撲撲的跳,雲崢把糧食拿回來了,看樣子將錢財也拿回來了,問起文漢臣的生死之時,雲崢居然說沒見,說自己當時為了搶回糧秣,和文漢臣大戰,誰知道他跑到哪裡去了。
就在劉玉成準備發怒要訓斥雲崢的時候,張方平的一個老僕騎著一頭驢子趕了過來,將一封信拿給了劉玉成。
劉玉成看完那封信,緩緩地坐到椅子上對雲崢說:“你的運氣總是這麼好嗎?”
雲崢被這句弄得莫名其妙,奇怪的問道:“明公何出此言?”
劉玉成喟嘆一聲道:“賈昌朝罷相,退職還鄉了。”
雲崢搖搖頭說:“事情根本就和賈昌朝罷不罷相無關,一個將主一口氣將四萬多人的口糧全部拿走,這根本就不是人能幹出來的事情,如果文漢臣不是這樣貪得無厭,我能理解他在離職的時候弄一點錢糧的想法,只要不超過三成,我就會由他去做,如今他為了錢財不惜將這四萬人逼到絕路,明公有沒有想過這四萬人走投無路之下造反怎麼辦?
到時候不光是末將遭殃,就是張公,和您都逃脫不了干係,他既然不顧我們大家肆意妄為,那麼我們自己有什麼理由替他著想?”
劉玉成恨聲道:“你就沒有想過這件事怎麼收場嗎?文漢臣定是死了,他的部下也死光了,難道說你打算推到盜賊身上?別忘了,咱們蜀中這次已經把盜賊給剿滅了。”
雲崢笑道:“大丈夫行得正,走的直,您儘管據實上報也就是了,只是您要幫屬下多說一句啊,就說卑職是為了平息廂軍怒火才這麼做的,要不然會有譁變。”
“無恥!”劉玉成從來沒見過這麼無賴的人。
“武勝軍有飯吃了,卑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