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二公子已經把事情做了,那就不妨做得絕一些,想要挑動女真人對孫散曹的不滿,只殺了忽力巴赤是不夠的,因為是我邀請了忽力巴赤來黑山島的,您想倉促的嫁禍於人是不完美的。
老夫是雲家商隊的首腦。自從夫人將我從微末簡拔出來,那麼我就應該以命報之。只有我死了,再由何方把我們的屍體送到黑水女真處,您的計劃才會完美。”
雲二搖頭道;“雲家制定計劃之處,從來不把雲家自己人放在一個可以犧牲的地步上,如果是那樣,這個計劃就會被取消,我們不背叛自己人。不管是誰。”
老掌櫃嘆息一聲道:“原本忽力巴赤也能成為自己人的,我們在閒談的時候。他對我所描述的杏花煙雨江南非常的嚮往,總說遼東太冷了,他想帶著子孫去我所說的香花煙雨江南居住。”
雲二冷冷的道:“這正是他取死之道,江南雖美,卻容不下更多的人。”
老掌櫃笑道:“江南容不下忽力巴赤,但是忽力巴赤卻歡迎我來遼東安家。他說遼東很大,能容下很多人一起打獵放牧……
哈哈哈,不說這些了,這些年來老夫雖然不是尸位其上,卻也算是幹了一些事情。請二公子看在老夫為家裡盡忠竭力的份上,善待我的子孫,至於老夫,打算留在遼東不回去了。”
雲二臉色一變搶前幾步一把握住老掌櫃的手,老掌櫃手裡的酒壺無力的掉了下來,雲二探手抓住聞聞酒壺裡的酒變色道:“毒酒?”
老掌櫃笑道:“從那個陰陽壺裡倒出來的,兩種酒都倒了一些,咱家的砒霜毒性不錯,老夫現在腹中痛如刀絞。”
“洗胃,立刻洗胃!”雲二大聲的招呼大夥計等人去泡皂角水,他自己拎起桌子上的茶壺就要給老掌櫃灌水稀釋他胃裡的毒藥。
一縷血淚順著老族長的眼角流淌了下來,雲二手上的動作不由的緩慢了下來,毒發了,已經無救了。
老族長似乎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吐出一口血之後神情反道輕鬆了下來,朝雲二拱拱手,就很自然的趴在忽力巴赤的身上嘿嘿笑道:“老虎,我知道錯了,有什麼怨氣就衝著我來,我真的不知道那個漂亮的酒壺就是陰陽壺……
你總說是好兄弟就該喝一罐子酒,他孃的,老子還真得和你同喝一碗酒很久了……”
老掌櫃到最後說不出話來了,他的嘴角再一次往外流血,他的眼角耳孔,鼻子都開始往外冒血,最後抽搐了一下不動了。
雲二夢遊一般的回到自己的坐榻上,跌坐在那裡腦子空空的,就在剛才自己還在盡情的宣洩著對老掌櫃遼東行為的不滿,誰知道轉眼間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我錯了?”
雲二第一次從心底裡拷問自己,兩隻耳朵裡全是莫名其妙的轟鳴聲,孫掌櫃七竅流血的模樣就像是被刻在腦子裡一樣,怎麼都揮之不去,看著腦子裡孫掌櫃哀求的眼神,他無奈的嘆口氣自嘲道:“還真不是一個可以幹大事的人啊。”
皮匠來到老掌櫃的身邊,伸手試探了一下他的呼吸,無奈的搖搖頭,朝屍體拱拱手就回去重新編織自己的皮索。
大夥計咬咬牙,掏出刀子打算給自己剛剛長好的胳膊再來一刀子,刀子卻被皮匠扔過來的一顆卵石給打飛了。
“二公子,既然老掌櫃已經制定好了計謀,我們直接執行就是了,只要那些野人看到老掌櫃死了,我受傷了,這個黑鍋一定會結結實實的扣在孫散曹的腦袋上,我敢保證遼東一定重新亂起來的。”
大夥計不理會被打飛的匕首急急的向雲二諫言。
“明日開始裝船,我們回野驢島去,我的孩兒如今應該有半歲了,無論如何也該回去看看了。
何方,雲家的一艘大船遇海冰沉沒了,船上的大掌櫃和夥計以及一些邀請來的客人全部遇難了。你把這個訊息派人傳遞到蘇州城,再派人把這裡的我們用不到的貨物全部送給大湖女真部族吧。”
雲二說完就起身回自己的房間裡去了。
大夥計瞅瞅滿地的屍體,又瞅瞅二少爺緊閉的房門,咬著牙準備再去向雲二諫言,這樣的好機會不容錯過。
皮匠慢悠悠的道:“算了,這一次失敗了,下回再來就是了,你們大掌櫃用自己的命來哀求二公子放過大湖女真,這事沒有挽回的餘地了,雖說二公子看起來有點婆婆媽媽,不過啊,把自己的命交到這樣的人手裡比較放心。”
嚴老大點點頭道:“老子這輩子吃殺伐果斷的人的虧吃夠了,現在跟著二公子這樣的主子不知為何心裡舒坦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