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上瀰漫著皮肉烤焦的臭味。殘存的遼人依舊在軍陣的包圍中酣戰,他們似乎忘記了自己還有投降這一條路可以走。
雲崢的目光始終盯著西面,等了良久,也不見西邊有什麼動靜,嘆息一口氣對吳傑道:“結束戰局,回軍雁門關吧,蕭火兒也好,郭恆川也罷,都不肯派兵來援救這些遼人,我們的佈局說到底還是不完整,蕭火兒打定了主意當縮頭烏龜,我們確實沒有其它的好辦法。”
吳傑匆匆的去傳令了,這裡的戰事必須儘快結束,大軍兵出雁門關,如今雁門關幾乎是一座空城,大軍不能在外久留。
李常和李東楚站在雁門關城樓焦急的朝關外瞭望,如今,諾大的一個雁門關只剩下李東楚的白馬軍一部五千人,這讓他們如何不擔心荒原上的戰事。
“來了,大帥他們回來了。”李東楚率先看到了一支軍伍出現在蜿蜒的山路上,看旗幟,該是少年軍的兵馬,既然他們的佇列整齊,就說明荒原上並沒有發生大的戰事。
李常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沒吃虧就是佔便宜,咱們只要穩穩地守住雁門關一線就是潑天的功勞,用不著聽龐籍他們的話,說什麼早日擊潰蕭火兒所部嗎,挺進遼國西京,他們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讓他們用五萬兵馬應付遼國,西夏兩個國家試試。
蕭火兒的兵馬就有三十五萬之多,西夏的左廂神勇軍司如今也在向東移動且意圖不明,富弼在隴右能做的事情也不多,他手裡的兵馬更少,不但要彈壓遠寨六部,還要應付來自雪域高原的吐蕃人,抽不出多少人馬啊。
國事稠溏,我們就要多擔待些,這些天大帥過的很苦,大帥的營帳裡的蠟燭往往會亮一個晚上,老夫都為大帥心疼。”
李東楚笑道:“現在雖然比以前疲憊十倍不止,可是末將心中暖洋洋的,這才是我大宋的邊關,不管是守,還是攻,都有章法可循,朝廷給了我們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那是他們不曉事,我們只要努力過了,總會問心無愧的。”
李常苦笑道:“問心無愧是不夠的,至少在官場上,問心無愧遠遠是不夠的,前日接到朝廷的第三面金牌,老夫就恨不得立刻趕回東京面聖,當場質問一下龐籍,要把我京西十五路大軍逼迫到何地才甘心?五萬人不但要守衛一千多里的邊寨,還要負責抵擋遼國三十五萬大軍的進攻,我們能夠保持目前這種膠著的狀態已經非常不容易了,不能再給我們壓擔子了,這會把人的腰壓斷的。”
李東楚指指意氣風發的少年軍道:“末將的看法和監軍您不同,而且是大大的不同!”
李常挑挑眉毛道:“哦?說來聽聽!”
“自古成非常事者,無不是大智大勇之輩,末將以為大帥就是這一類人,於絕望中看到希望,於絕境中殺出一條血路,於不可能中見到成功的希望,末將認為,大帥就是這樣一種人。
世人都認為蕭火兒擁兵三十五萬才是強者,如果要問我誰才會是最後的勝利者,我會毫不猶豫的告訴所有人,大帥將是最後的勝利者!
因為他是唯一一個兵處弱勢,依舊選擇攻勢的統帥,而蕭火兒也是唯一一個兵處優勢卻處處選擇守勢的統帥,這說明,他從心底裡就對大帥有一種深深地恐懼感。
將無膽略,兵無魂魄,這些遼軍,在大帥的眼中恐怕真的不過是土雞瓦狗耳!”(未完待續……)
PS:第二章
第十一章地獄
葛秋煙接過雲崢解下來的披風,見丈夫疲憊的靠在椅子上打盹,就端來一盆溫水,細心的擦拭他的面龐,手指輕輕地觸碰一下丈夫已經變得黝黑粗糙的臉龐嘆口氣道:“您就不該是一個吃苦的人,如今駐守邊關吃沙子是何苦來哉?”
雲崢閉著眼睛道:“昨晚又殺了六千餘人,這是三萬大軍酣戰一宿的功勞,剛才李常卻告訴我說,他已經擬好了表章,準備向朝廷請功,表章很簡單,上面書寫——雲帥夜出關山殺賊,及到天明凱旋而歸,六千胡酋已授首矣!
我不知道如何評價他的奏章,普通人在以訛傳訛之下,很快就會變成神,再這麼下去,我就要搬到神龕裡去住了,你去不去?”
葛秋煙笑道:“您本來就不是普通人,您是雁門關的主帥,只要是殺敵之功,必定有您的一份功勞,更何況昨晚您真的是大勝而歸,李常這樣寫奏摺沒錯啊!”
雲崢睜開眼睛溫柔的看著葛秋煙道:“你看看,這就是我為什麼會來到邊關吃沙子的原因,大宋的百姓希望看到一支百戰百勝的無敵雄師,大宋的皇帝希望自己的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