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偷襲之戰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出其不意攻其無備,將領有隨機應變之能,軍卒有陷於死地不驚的彪悍,可是這兩點,高繼宣都沒有可能做到,從海邊到鴨子河還有四百餘里地需要潛行。上萬人的軍伍在一望無際的荒原上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我當初偷襲升龍府,如果沒有茂密的林莽作掩護也不可能成功,偷襲是軍中最大的忌諱,只有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抱著以小博大的希望才會進行。
如果軍陣實力相當,這樣的做法是有害的,因為只要上天不保佑,那些參與偷襲的弟兄就等於進了鬼門關。
人人都想以小博大,可是自古以來偷襲成功的例子有多少?只要是成功的,基本上都寫進了史書,比如曹操偷襲烏巢。李愬雪夜入蔡州。就是因為少才會被千古傳誦。
大部分的戰例都是經過苦戰之後最終取得了勝利,你只要看看千年以來這片大地上發生了多少戰爭,再數數偷襲成功的戰例,就清楚這次偷襲是多麼的艱難了。”
“沒有成功的可能嗎?”鄒同的臉色蒼白的厲害。
看到鄒同欲言又止的樣子。李常帶著蘇軾也離開了。敵樓裡只剩下雲崢和鄒同。
雲崢按著鄒同的肩膀道:“你轉告陛下。就說我雲崢對陛下的行為並不感到失望,高繼宣身為軍人不識天時,不知地利。不清楚敵人的實力,鼓動如簧的口舌慫恿陛下出兵,其錯不在陛下身上,而在於高繼宣的身上。
他身為統軍大將,明知不可為卻給了陛下一個錯誤的希望,選擇了一條無比艱難的道路。
告訴陛下,他想要燕雲十六州的心思沒有絲毫的錯處,燕雲十六州必須全部收回來,否則大宋想要強盛根本就不可能,只有把蠻族全部驅趕到長城以北,我們大宋才能成為一個完整的國家,才算是完成了大一統,自古以來這片大地上各種勢力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卻從來沒有長時間的分裂過,這是我們的宿命,卻並非不可逆轉,這一點從太祖時期就已經在做準備了。
太宗三次伐遼,三次失敗,即便是損失慘重臨終之際還念念不忘,只因為當年兒皇帝石敬瑭的舉動,害苦了所有的大宋子民,收復燕雲十六州是我大宋每一個子民都非常渴望的事情。
官家是皇帝,需要掌控的是我大宋這輛馬車前進的方向,只要方向沒有錯,即便是折損了一個車輪,我們依舊有前進的可能,一旦方向錯了,無論拉車的駿馬如何的健壯,馬車車輪如何的堅固,也只會南轅北轍,與我們的目標越行越遠,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告訴陛下,他偷襲得不到的東西,他的將軍就用堂堂的戰爭來取得!他不必感到半分的內疚,身為軍人就必須有戰死沙場的決心!”
鄒同聽了雲崢的這番話淚流滿面,哽咽著對雲崢道:“自從大軍出海之後,陛下夜夜睡不著,總是一整夜,一整夜的站在窗前向北望,一會兒希望大軍能夠平安的撤回來,一會兒希望大軍能夠得手,四十餘歲的人頭上已經多了很多的白髮,老奴看得心都要碎了。”
雲崢明顯的感到自己的屁股後面長出來了一條狗尾巴,正在歡快的搖動,這讓他感到極度的不舒服,一萬多將士被愚蠢的送去了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去送死,他是無法原諒高繼宣和皇帝的,可是啊,現在只能繼續培養皇帝北征的決心,一旦皇帝那顆小小的膽子被嚇破了,再想要收復燕雲十六州就只能等到童貫那個蠢貨來幹了……
送一個替身還用不著鄒同千里迢迢的親自出馬,唯一能說通的就是他受了皇帝的指派。
不用問,大宋的皇帝陛下如今正處在極度的彷徨和不安之中,他這一生和大臣拗著乾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為自己的母親正名,事實證明他的做法是錯的,孝道雖然是大宋帝國立身的根本,卻不是解決朝堂紛爭的最佳辦法。
如今他再一次避開朝臣的監視,雄心勃勃的私自向遼國派兵,想要證明自己的能力,卻被所有人不看好,尤其是在狄青和雲崢連夜跑去大宋最重要的關隘駐守之後,他的自信心一瞬間就崩塌了,當天空出現流星雨的時候,天就塌下來了……
一個崩潰的皇帝是一個帝國的災難!所以無論如何雲崢都必須保住皇帝的自信心,為此不惜說一些違心的話……
鄒同走了之後,雲崢依舊抬頭看著天空盤旋的那六隻海東青,這六隻海東青明顯是人為飼養過的,即便是在高空,也保持著一種嚴整的隊形。
這樣的東西是多好的空中偵察部隊啊,只可惜都是遼國的,大宋沒有這東西,即使有也被那些紈絝子弟剪掉海東青的長羽,用鏈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