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開衣衫胸口上依舊佈滿了細細的牙印,手指輕輕地撫摸過哪些經年不退的傷痕喃喃自語道:“美人兒,你當初該是有多麼的恨我啊。”
春哥兒回來了,衝著先生搖搖頭小聲道:“查不出來,那是一個半掩門的流鶯,找到地方之後已經沒人了。”
呂惠卿笑道:“當然如此,如果能被你輕易地查到,你先生我如何會被人家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能在臨死的時候見到故人,我心願就已經完成了一大半,至少說明先生我當初不是作了一場春夢。”
春哥兒疑惑的道:“先生,您不恨她?”
呂惠卿笑道:“是他害的我家破人亡,是她害的我生死兩難,是她讓我從人變成了鬼,知道嗎?恨到了極處,就變成了依戀。
春哥兒你年紀還小不懂得這些情感的變化,所謂陽極陰生,陰極陽生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到了你先生如今這個地步,什麼都是虛無。如果那些女人落在我們的手裡,我不會虐待她們,那樣做會損害她們的美麗,我只希望當我躺在墳墓裡的時候,她們能夠守候在我的身邊……此生無憾了。”
“可是我們現在抓不到她們。”
呂惠卿笑道:“會抓到的,東京城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水池子。只要我們能確定那幾尾漂亮的錦鯉就在這個池子裡,總會找到的。
春哥兒,你難道就沒有想過那些女人到底為甚要殺死薛大郎?殺人無非是謀財,滅口,洩憤這三個原因。
永遠不要把殺人的原因想的過於複雜,不管是達官貴人還是販夫走卒,他們殺人的目的也就是這幾種,誰也不比誰高貴。
薛大郎必定有取死之道,只要你弄明白薛大郎為什麼會死。你就能揪住那幾只漂亮的小狐狸的尾巴……”
“先生,王駙馬家在東京和大名府,河北一帶的資財已經透過大宋錢莊取出來了,共計……”
呂惠卿攔住了春哥兒的報賬,淡淡的道:“告訴我這些做什麼?那些東西都是你的,你先生我如今胃口壞掉了,每日只需兩碗稀粥就能過活,能用幾個銅板。
最大的心願就是得到那幾只小狐狸。春哥兒,只要這個目的達成。不管我是不是還活著,你挖個坑把我埋掉,順便把那幾個小美人一起送進來。
然後,天高任鳥飛,你想去哪裡,想去幹什麼事情都隨你……”
春哥兒跪在呂惠卿的面前深深地拜了下去。是這個人給了自己所有的一且,是這個人把自己從地獄的最深處拉了上來……
花娘看了一眼小蠻嘆口氣道:“殺人這種事情本就不該是我們女人去做的事情,再美的女人只要殺了人,手上沾了血就變成了怪物。
紅袖和糖糖都已經嫁人了,其中糖糖已經有六個月的身孕。斷鴻雖然沒有什麼大的出息,好在他仰慕糖糖已經很多年了,委身與他也算是不負苦心人。
小蠻,這件事過去之後你將退出星盤,該去為自己的將來想想了,整日裡和那些女子混在一起算不得長久。
春花易落,美人遲暮都是最糟糕的結果,你們都是我親手挑選出來的人,我不希望你們沒了好結果。
聽我的話,趁著現在的爭鬥還不夠激烈,早日退出為好,我擔心你日後即便是想退出也沒有機會了。”
小蠻怔怔的轉過身去,將一雙春蔥一樣的手放進銅盆裡用力的搓洗,直到兩隻手變得通紅,這才從水裡抽出手,舉著雙手對花娘道:“死在這雙手下的男人不下十五個,從高門大戶的公子到詩禮傳家的高第再到腦滿腸肥的商賈,什麼樣的人都有。
這樣的一雙手,您讓我如何拿它去哺育嬰孩,調湯做羹?我很擔心我會在發狂的情形下親手掐死自己的孩子。
雲侯當年見我的時候就說過,我這個人不可能有什麼好下場,他說我的腦袋已經壞掉了,少女時期的魔影會是我一生都揮之不去的魔障,還說我最後如果沒有因為發狂而死的話,就該是上蒼對我最大的憐惜。
這些年我越來越相信這些話的真實性……
姐姐,且容我繼續留在星盤裡,直到我發狂的那一天……”
花娘皺眉道:“我記得雲崢說的不光是這些,他還說想要你好好的活下去,最好是把你嫁給一個殷實的農家,幾年內連續生四五個孩子,然後你就會被自己的孩子無休止的牽累,糊里糊塗的過完一輩子,等到魔障出現的時候你已經垂垂老矣,想做什麼也有心無力。你怎麼只記得他說你不好的地方,說你好的地方你一句都沒記住。”
小蠻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