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面上談,我不覺得這是一個過於為難的事情。上元節已經過完了,春天就要來臨了,大宋也該年號了。一切都應該有一個新的開始才好。”
狄青點點頭道:“既然如此。老夫這個尸位素餐的副樞密使也該動動了,就和我們以前想的那樣,你去西北,我去河間府。為了不讓遼國忌諱。老夫此去也不擔任軍職。”
雲崢艱難的給了狄青一個笑臉道:“將在外。君命才能不受!”
說完這些話,倆人似乎都放下了心事,攤開四肢躺在皮毛堆裡享受冬日的暖陽。只不過一個像老虎,一個像熊羆……
大宋很久以來都沒有這樣安靜過了,開衙之後,各地的文書傳來,趙禎沒有找到那些讓他頭疼不已的蠻人寇邊的文書,遼人打草谷,西夏捉生軍也好像杳無音訊,邊軍傳來更多的訊息卻是屯田開荒的好兆頭。
如果屯田能夠滿足邊軍三成糧食所需,大宋今年財政結餘就有望突破百萬貫,就能把力量轉移到治理黃河上面來,工部早就有文書證明,治理黃河不能依靠修修補補,必須進行一次最大規模的治理,如此才能長治久安。
慶曆四年春,開封開寶寺的開寶塔倒掉了,這座木質建築只矗立了五十五年,這是太祖皇帝修建的寶塔,原想著能夠矗立到很多年以後,沒想到,一場雷暴就讓它成為了開封城最大的火炬。
開寶塔的倒掉,也開啟了慶曆年間災難的開始,從那一年開始,無窮無盡的災難就落到了大宋百姓的頭上,直到儂智高叛亂之後,開寶塔的重修已經被大臣們提到了議事日程上,因為所有人都認為,雷火襲擊了開寶塔,擊潰了大宋的國運。
趙禎雖然不相信,但是為了安慰天下的百姓,他不得不在皇佑元年在東京重修開寶塔,不過這一次他沒有修建木塔,而是用磚石和琉璃在上方寺重修了一座磚石結構的塔,幾年的風吹雨淋之後,這座塔變得黑黝黝的,如同鐵塔,所以他原來的名字逐漸被人忘記,人們開始稱呼他為鐵塔!
趙禎如今你就站在鐵塔上,他不需要低頭,只需平視就能看到黃河上的白帆,都說開封人頭頂上頂著一盆水,這句話說得過於平淡了,應該說東京人頭上懸著一條要命的絞索。
自古以來治河從來都是大功業,海晏河清是這條害河變得渾濁之後所有的帝王共同的夢想,每年的這個時候,趙禎都會來到這裡看黃河,因為每年的這個時候,正是開河的時候,滾滾的黃河水攜帶著大量的冰塊從上游雷霆萬鈞的向下遊砸下來。
東京地勢平坦,冰塊到了這裡就會淤積起來,如果一次性的融冰下來的過多,而下游的冰還沒有融化乾淨就會在河道里築起一道冰壩,最後造成一種顛覆性的後果。
這條河從來就沒有讓人省心過,總是這樣堵根本就不是辦法,總有一天淤積的泥沙會抬高河床,當下遊地勢比上游還高的時候,就是黃河崩潰的時候。
這個問題趙禎自己知道,大臣們也知道,大家都在等待黃河大堤崩潰的一天,只是不知道那一天何時降臨,以什麼方式降臨,這種等死的滋味簡直讓人發狂。
趙禎在看黃河,彭蠡先生帶著雲二和蘇軾蘇轍他們也在看河,雲蘇兩家最不缺的就是戰馬,所以老人家坐著馬車,三個少年人騎著馬,後面還跟著七八位彪悍的家將。
這樣的人群一看就是勳貴,寬闊的黃河大堤上往來的人群自然會避開,還以為這些貴人閒的發慌來看景緻,此時黃河兩岸的垂楊柳還沒有吐綠,能看到什麼呀?
每走百丈,就會有家將下到河邊用罐子裝滿一罐子黃河水,雲二和蘇軾會做好標誌,再小心的放到後面的牛車上,牛車上已經放了十幾個這樣的罐子,看樣子他們在大堤上行走的時間已經不短了。
老年人到底精力有些不濟,彭蠡先生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發現馬車已經停了下來,自己身上裹著厚厚的毛皮,這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
馬車外面有少年人討論的聲音傳來進來,聲音很低,看樣子是怕吵到自己。
“剛才把這些罐子都稱量了一遍,最上游的一罐子水,比最下下游的那一罐子重了一兩三錢,也就是說,一罐子泥水走了三十里地之後,泥沙就少了一兩三錢,這一兩三錢泥沙全部淤積在這段河床上了,如果我們再計算一下黃河的流量,就很容易得出每年有多少泥沙在淤積,也就能計算出什麼時候黃河會徹底的潰堤。”
“話是沒錯,只要淤積的速度比人加高河堤的速度快,黃河鐵定潰堤啊。”
“不光是這樣,你還要計算河床拔高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