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大些。也難為你了,若換以前,你一定早將自己意見說出來,而今日……竟由著我,不問情由。”
他低了頭,聲調忽然舒緩低沉:“我已經不知道你這算是成熟圓滑了,還是經了磨難,失卻了原來的銳氣。”
葉翔只是沉默,沉默看著樹濤翻滾,如卷千層浪,眸光沉凝,泛著微微的苦意。
而白天曜望著他,似在揣摩他的心思,然後道:“我不打算逃離北周,更不打算困守山中。那麼些年,司馬澄也該風光夠了。我要把不屬於他的東西討回來了。”
葉翔心頭大震,眼神墓地變得尖銳:“白大哥,你打算……反擊?”
白天曜淡淡笑道:“難道你不想?難道你打算這麼著帶了大家走了,再也不理那位雲大小姐?讓她成為第二個李清容?你別忘了,司馬澄對於他辛辛苦苦設盡計謀才娶來的小小姐,多少還有些感情,而對那麼飛飛姑娘呢?你可曾想過,那位姑娘落到司馬澄手中,會落到怎樣悽慘的下場?”
“別說了!”葉翔忽然激動,拳頭緊握,每一片指甲,都泛著青白,不見一絲血色。他銳聲道:“我沒打算棄她不顧,更不會讓她一人面對司馬澄。等我安頓好兄弟們,我會去找她。”
“然後一起成為司馬澄的階下囚?一起受他的折磨與羞辱?”白天曜嘲諷看著他。
“如果真的救不了她,那麼,我願意與她,一起承受。”葉翔咬著牙,唇邊更無血色,但依舊字字清晰:“但我再也不願意我那些無辜的兄弟為那些權勢作無謂的犧牲。”
白天曜望著自己久未見面的結義兄弟,嘲諷忽然漸漸轉為尊敬。那種尊敬並不是針對人,而是針對至情至性之人與生俱來的真情的尊敬。他慢慢說:“你可以選擇離開,活著去送死。但我不會放棄,我不會忘記奪愛之恨,負義之仇。即便你不幫我,我也會選擇與司馬澄糾纏,並且,設法成全你和雲飛飛。”
“呵呵……你這次來,其實並不簡單是為救我吧?”葉翔閉了閉眼,然後又睜開,整個人也似忽然放鬆下來。他鬆開了拳,彎起緊抿的唇,眼神卻變得異常凌厲:“其實,你早有準備了,是不是?”
白天曜一字一頓道:“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光憑三千越甲就夠了麼?”
“不夠。”
“還憑什麼?”
“憑朽木已中空,大廈不可扶。”
“還有呢?”葉翔已然完全恢復鎮定,步步緊逼,笑意清冷。
白天曜遲疑片刻,低沉而有利地回答:“憑三弟你已下定決心幫我,而北周即將發生內亂!”……
第二十七章 吞吳心(二)
葉翔笑了,卻好生悲哀地遠遠望著無際浮雲繾綣聚散,時而蒼狗,時而白駒,時而仙鶴,變幻不定,再無片刻停滯。
欠了的情要還,欠了的債亦要還。
何況,白天曜說:他要成全他和雲飛飛。
那麼,他又怎能不設法去成全白天曜和李清容。
見面以來,白天曜的第一次喚出的那聲三弟,又含了多少解不清的恩怨情仇?
棲鳳山前,已有大軍如潮湧來。
司馬澄坐於馬鞍,遙望著太陽下那沉靜的起伏青山,眯起了眼。
“皇上,前面就是棲鳳山。”有武將跑來,稟到:“葉翔和白天曜,帶了一眾叛逆,全都進了山。”
雲飛飛已被從馬上解下,捆成粽子一樣,仍在一輛隨軍馬車中。身上的傷口又疼又癢,偏又爪撓不得,自是萬般不痛快,只把狗皇帝在心裡罵了千遍萬遍,可惜口中被棉布塞著,卻是一個字也罵不出來。忽隱約聽得人們提起葉翔名字,頓時睜大眼睛,幾乎蹦跳著走向車廂邊,正要細聽時,車伕猛一勒馬,頓時失了重心,“砰”地一聲,已栽倒下去,直滾落到馬車下。
“他們怎麼會跑入棲鳳山中?你們確定嗎?”司馬澄正勒緊馬韁繩,凌厲問著。
“確定,探子是親眼見到他們入山的,足有千餘人,再不會看錯。”武將信誓旦旦保證。
“哦!”司馬澄輕輕在掌心敲著馬鞭,沉吟著,忽一眼見到雲飛飛掉下車來,頓時向馬伕望去,眉頭已經皺緊。
副駕上的軍士忙跳下車,扶起雲飛飛欲要上去,已聞司馬澄喝命到:“慢!”
軍士嚇得匆忙跪下,顫聲道:“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司馬澄溫文而笑:“沒什麼,雲貴人出來,到讓我想起來,她可是葉三公子心坎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