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掉了,心下只浮著李清容那淡愁如霧的影子,正自放心不下,聽葉翔如此說,忙道:“好,我們去看清容姐姐?”
她又看一眼白天曜,自語般道:“不知她是現在是不是在哭呢?”
白天曜已垂下頭去,默然不語,卻沒有和他們一起去的意思。而一旁,已有將領過來相請,相商軍國大事了。
凝華宮
一群北周的文臣武將,正從大殿中小心退出,沿路竊竊私語,有悽愴,有驚惶,但憤憤不平的,倒也不多。
自古以來,掌權者永遠是實力派。
而所謂的忠臣,在失去自己的效忠物件後,只要能重新塑起一尊泥像來供以膜拜,就算不曾失去自己的風骨了。
葉翔眼看他們走過去,才帶了雲飛飛緩步進去。但他們一眼看到的,居然是個美麗到極致的雕塑。
因國喪之事尚未宣佈,李清容並未穿素,甚至著了沉重華美的皇后禮服,鳳冠霞帔,那樣沒有生氣地端坐於鳳椅之上。她的面頰擦過胭脂,唇邊塗過口脂,美得驚人。但再豔麗的外殼,也已映不出她曾經靈動嬌俏的靈魂。
葉翔鼻子一酸,正要放開雲飛飛的手,走向李清容,忽然手一緊,卻是雲飛飛將他的手抓得更緊了,絕不肯放開,然後拉住他的手,盈盈笑著,走向李清容,道:“清容姐姐,我和葉子來看你啦!”
李清容站起身來,微微一笑,盯住他們緊緊相攜的手,胭脂下的臉龐似已失去了顏色:“你們終於在一起了?好得很。”然後垂下了睫,雖是笑著,但已掩不去眼角的淒涼和憂傷。
醉臨高處,高處寂寞,不勝寒風。
葉翔終於也無法放開雲飛飛的手,只是輕輕道:“清容,要我幫你麼?”
李清容微怔,似不解葉翔之意。
葉翔撫了撫劍柄,淡然道:“我不需要天下,我也不需要美人,只要有一個雲飛飛,也就夠了。我知道清容也不要天下,只要一個白天曜。只要清容說一聲,我有法子讓白天曜到手的天下煙消雲散。沒有了天下,他將不得不帶你退回漠北。”
“不要!”
李清容幾乎毫不猶豫地回答,眸中已有祈求和痛楚之色。
白天曜不凡,葉翔亦不是普通人。二人的區別,一個有野心,一個沒有野心而已。如果葉翔執意為她著想,即使白天曜有小謝妃和鐵血軍的支援,葉翔要去壞他的事,卻也不難。
自古以來,成事難,而敗事簡單。
“你不想和他在一起嘛?”葉翔黑眸如墨,痛惜不已。
痛惜而已,卻沒有那種叫雲飛飛心悸的愛意綿綿。
雲飛飛終於鬆了口氣。她本來就一直很想找機會問一問,她的葉子對李清容的愛意,到底有沒有全部轉到自己身上來了?看來,現在是不必問了。
李清容慢慢立起來,長裙曳在地毯上,紅得觸目,卻淒涼。她那樣安靜地說:“三弟,請不要再背叛他。他的理想和抱負一再給摧折,他會難受,也許還會崩潰,我不想看到他難受。”
“所以,你寧願自己難受?自己在北周政權的頂端承受你根本不願也不該承受的壓力和苦楚?”葉翔將雲飛飛的手捏的好緊,已讓雲飛飛忍不住皺起眉。
“也許,也許就一兩年而已。”李清容聲音越來越低,眸光閃爍著的,不知是失望,還是希望。她後面的吐字幾不可聞:“他說,我們很快就能在一起了,很快……”
葉翔緊緊盯住李清容,許久,才淡淡道:“我不會壞他的事,可我也不會再幫他。我只是個閒散的江湖人,有一柄劍,一個紅顏知己,幾個知心朋友,就夠了。天下紛紜,與我無干。”
“是的,三弟。”李清容點頭道:“你們兩個,本就是人中鸞鳳,從不屬於朝廷這個腌臢世界。所以我這一生,就是站的再高,也只能看著你們,看著你們翱翔天際,飛鳳翔鸞。”
葉翔沒有再說一句話,轉身攜了雲飛飛的手,徑直離去,不忍再看李清容一眼。
李清容跌坐椅上,木然望著兩人背影,忽然雙手捂住臉,無神,哭泣。
葉翔沒有和白天曜告辭,只叫人去通知一聲,就帶了部屬退出皇宮。
白天曜也沒有挽留。
或許,他早就在想著,葉翔在事成後依舊留在宮中,於他,到底是福,還是禍?
出得宮來已經近午時了。太陽明燦燦耀著,輝茫灑地。各處的屍體已經給搬走了,只是各處石板磚地上留下大片大片不規則的暗黑血漬。若無一場暴雨,這些血腥,估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