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度太高,易容術會失效。”夕夕在我身後低語。
這是個麻煩,但並不算大麻煩,因為燕歌行的易容術也會失效,到時候,大家都將恢復本來面目。
“我想到了截斷‘金遁之術’的辦法,金屬能夠導電,只要將這黃金屋通電,就任何人都插翅難逃了。”夕夕又說。
我沒有回應,現場這些人都知道這種方法,但沒有做好絕緣手段前,給黃金屋通電就等於是集體自殺。
“夏先生。”那假扮夕夕的人驟然轉身,大步向我走來。
她臉上的易容物已經脫落半數,露出的是白芬芳的臉。
這一點我也早能料到,白芬芳是燕歌行的黨羽,表面效忠燕塗鴉,實則卻是潛伏以作內應。
“此刻,只有合力殺了燕塗鴉,我們才能活著出去。”白芬芳說。
“怎麼殺?”我問。
白芬芳沒有客套,立刻指揮:“要想剋制他的奇術,就得貼身鎖住他。齊眉無腦,不足以重用。現在,你必須取代齊眉,用盡一切辦法,控制住燕塗鴉的身體。”
這種“帶頭衝鋒”的任務十分危險,但我沒有拒絕,立即點頭答應。
的確如她所說,一旦燕塗鴉緩過勁來,在場的所有人都將遭殃。
我向前滑步,斜刺裡衝近燕塗鴉,使用摔跤術裡的“抱肋纏腕”一式,將他的左肋、左臂、右臂全都鎖住。
現在,我跟燕塗鴉、齊眉的身體都貼在一起,感覺他們兩個的身體都在向外散發著無影無形的寒氣,如同兩具長期冷凍的屍體一般。
這不是個好兆頭,黃金屋正在持續升溫,他們兩個一定不懼高溫,遭殃的將會是我們四人。
“你大錯特錯了。”燕塗鴉陰笑著低語。
突然間,他身上散發出了一層金色的霧氣,把我和齊眉全都籠罩起來。
我什麼都看不見,眼前全是高速閃動的霹靂狀金光,彷彿置身於雷電天氣裡的飛機一樣。
“金遁之術?”我立刻明白了。
在一些典籍中,曾經有智者描述過“遁術”的細節,但卻僅僅有“土遁篇”,而沒有“木、水、火、金”四種。該智者說,“土遁”開始後,施術者就會慢慢陷入土中,然後看到大地之下存在各種各樣的通道,通往四面八方任何方向。除了通道,剩下的只有烏沉沉的泥土。其次,施術者能夠感覺到,所有土壤都在不停運動,如同人體的腸子蠕動一般。在這種“無限動態”的環境裡,施術者才能高速前進,到達自己想去的地方。
遠古時期擅長土遁術的代表人物是“封神榜”上的土行孫、張奎二人,但二人皆沒有好下場,沒有看到周、商之戰的光明結局。究其原因,遁術會消耗人的精力與壽命,積累到一定程度後,陽壽就會迅速耗盡,在某種意外裡死無葬身之地。
我其實可以選擇放手,而不是陷入燕塗鴉的掌控之中。不過,只要放手,他就會遠遠遁去,再也沒有擊殺他的機會了。
“夕夕,動手,動手,動手!”我連續大喝三聲。
很明顯,我的聲音並沒有穿透那金霧,剛剛張口,金霧就湧入了我的口中,將我的聲音封死在喉嚨之下。
我能感到,金霧源源不斷地進入我的體內,代替了空氣,也耗盡了氧氣,令我頭暈眼花。
“我是齊眉,春秋五霸齊桓公嫡系傳人,曾夢想憑藉一己之力,佔據齊魯大地,南據泰山,俯瞰北海,重現春秋五霸之首的皇圖霸業。為了這個目標,我也就奮鬥了二十年,夜以繼日,殫精竭慮,甚至為了實現這個目標,連子嗣都沒時間生養。二十年,七千兩百多天,臥薪嚐膽,忍氣吞聲,爬到‘省城第一門客’這個高位上來。未來的目標在哪裡啊,我看不到,我真的看不到了……”
我聽到了齊眉的*聲,但金霧太重,即使近在咫尺,我也看不見他的臉。
每一個數十年如一日艱苦奮鬥的人都值得尊敬,無論他的目標是什麼。
祖上的榮耀是齊眉最大的抱負,他想光宗耀祖,讓齊氏在齊魯大地上再造輝煌,但那根本實現不了。現在是二十一世紀的新世界,一個江湖人要想打破規矩,其最終結果,很可能就是“壯志未酬身先死”。
金霧越來越濃重,我無意中低頭一望,自己的胸口、腹部正在向外散發著金光、金霧。原來,我也被金霧同化,成了它的一部分。
我雙臂仍然鎖住燕塗鴉,即使明知這樣做的作用微乎其微,卻不肯放手。
忽然間,萬籟俱寂,四周所有聲響都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