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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飄零在劉氏泉的水上。

“她要什麼?她為什麼對我好?難道也是為了‘神相水鏡’?”我在夢裡自問。

哲人說過,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以唐晚的相貌和職業,不可能對我一見鍾情,除非——

老濟南的規矩,家裡老人故去,需在宅內停靈三天,到第三天正午才能起靈,先到殯儀館去煉化,然後帶著骨灰盒趕赴墳地埋葬,之後會有三日上墳、五七上墳、百日上墳。

以上是全套規矩,這幾年不斷有鄰居過世,我去幫忙時已經熟知一切流程。現在,我只求爺爺平安下葬,給他的一生劃下完整的句號,不再受任何打擾。

葬禮第二日的黃昏,我終於完全清醒,可以在靈棚裡跪坐著。

我的側面是一個大大的“奠”字,那字的左右,分別垂著一條白色紙花,斜搭在爺爺的黑白照片上。兩尺高的烏木相框中,爺爺微笑著凝視著空蕩蕩的靈棚,神態安詳,目光睿智。

一陣嗒嗒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靈棚右側的白麻布帷幕一挑,露出了官大娘那張蒼白的瘦臉。

我剛要起身,官大娘已經擺手制止:“坐著吧,知道你病還沒好利索。”

她拖了一個小馬紮,在我旁邊坐下。

“剛才我在衚衕口看見唐醫生走了,趁著這時候家裡沒人才過來的,咱娘倆兒說兩句揹人的話。”官大娘說。

我點點頭,靜等著她開口。

她摸索著口袋,取出一個不鏽鋼的旱菸盒,熟練地把黃菸絲捏到煙紙裡,三捏兩卷,做成一支喇叭筒菸捲。

“幹我們這一行,很多事都很微妙,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沒法跟別人說。過去,老輩子的人請我們過去幹活,他們都聽從安排,從不東扯西問的,也不追究緣由。活幹完了,該送的送,該請的請,該破的破,完了也就完了,風一吹人就散,轉天醒來,誰也不再重提。這一行裡很多故事例子,都不該出現在街頭巷尾的坊間閒談裡,因為那都是秘不可宣的**。你想想,這老街巷老胡同老宅裡,誰家還沒有個家仙、家神的?肆意評論別人家的家事,那就犯了大忌諱……”官大娘點上煙,一邊吸一邊說了個開頭。

第12章 曲水亭街大葬(3)

我揣摩她的意思,點頭回應:“大娘,我不是個愛多嘴的人,別人告訴我什麼事,我一向都守口如瓶。”

既然她趁著家裡沒人的時候過來,一定是要告訴我秘密的話。我表明態度,她就好做得多。

“你也卷一支?”官大娘把煙盒遞過來。

我搖搖頭,舉手擋住:“大娘,我不吸菸。”

黃昏暮色漸重,我們沒有開燈,只有靈前桌上那兩根代替長明燈的蠟臺散發出微微的黃光。光暈只能照亮半個靈棚,所以我和官大娘的身體幾乎已經被暮靄湮沒。

霓虹燈、狂熱夜、車水馬龍不夜城是屬於芙蓉街、泉城路、泉城廣場的,隔了幾條街,這片老城區全都藏在光明城市的暗面,已經被外面那些紅男綠女們忘記。這裡和外面,兩下里的夜隔著幾個世紀一樣,外面紙醉金迷,這裡古樸陳舊。

“大娘,該記住的我都記住,不該記住的,就當耳邊風。”我又說。

“好孩子,夠聰明。”官大娘說著,轉頭看看南面老牆的殘破牆頭,忽然若有所思:“石頭,從小到大,有沒有人教過你,暗夜裡聽見陌生人叫你的名字,千萬不要隨口答應?”

我點頭:“大哥教過我。”

大哥說過,那些陌生的聲音被稱作是“勾魂野鬼”,尤其是在橋下、河邊、廢墟、樹林之內,它們的邪術尤其厲害。它叫,你答應了,魂魄立刻被勾走,整個人就變成了倀鬼,任由它們擺佈。

從小到大,我沒遇到過這種詭異的情況,所以只把它當做怪談。

“那就好,那就好。”官大娘說。

南面的老牆只有兩米高,防盜效能極差,但像我們這種破舊的院落,小偷是很少費力光臨的,因為他們也很清楚,到老城區來收穫很小,就算連偷十幾家,恐怕也湊不夠一萬元。所以,我一直都沒有修葺院牆的計劃,任由它破敗下去,牆頭的面磚也被狗尾草、燕子蓑衣、馬齒莧拱著、裹著,十有七八已經殘破鬆動,大風一吹就有跌落的危險。

同樣,老宅的三間北屋也年久失修了,下雨滲漏、颳風落瓦已經是常見現象。我想過,忙完了爺爺的喪事,真的得請工匠來家裡抹灰補瓦,免得大暴雨來的時候,弄得我無處容身。

“老城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