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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然是無防禦撤退,但民間抗日救國組織卻曾經幾度在濟南北面的濼口鎮、小清河一帶對日寇展開阻擊,留下了很多以卵擊石、悲壯殉國的故事。

那“老者”並未立即回答,而是悠悠地嘆了七八口氣,才語帶唏噓地說:“中國高手對敵倭寇,一對一,完勝;一對十,完勝;一對百,必勝;一對千,必同歸於盡而亡。那一戰,我先後採取佈陣、埋雷、陷阱、窩弩、滾石等手法殺敵過百,又在蘆葦泥沼之中伏擊,殺敵過百。之後,我在浮橋正中正面破敵,再殺敵過百……”

這段話突然點醒了我,我隱約已經猜到了那“老者”的身份,因為小時候大哥曾經給我講過一個激動人心的故事,在那故事裡,一個隱居於民間的中國高手曾經以一當千,在黃河上給入侵的鬼子予以重創。

從我記事直到大哥慘死,他至少給我講過幾百次那故事,並且反覆強調,這是一個從未載入史冊的真實事件,沒有人觀戰,沒有人拍照記錄,更沒有人去探訪那高手的姓名來歷。歷史典籍是不會說話的,人在做,天在看,所有夏家人要永遠記住那位華夏神州天字第一號的英雄。

唐晚認真聽著,雙眼緊盯著官大娘的臉。

“雖千萬人,吾往矣。以一當千,破風逆戰,何等快意?我還記得當日,密雲不雪,朔風凜冽,天地之間,晦暗肅殺。黃河北岸,日寇的千軍萬馬陣勢森然,卻不能阻擋我一個人往來衝突,擊殺‘一刀流’的好手。那是我期待已久的一戰,日寇辱我華夏無人久矣,我泱泱大國,豈能只有一個戚繼光可以大破倭寇?只有一個林則徐可以虎門銷煙?”那“老者”說。

唐晚雙手抱拳,深深鞠躬。

我沒有任何動作,但雙眼已經溼潤。

在當今的年代,“愛國”已經成了受人嘲笑的“唱高調”行為,人人為錢、為名而上下奔走,全民皆奸商,無利不起早,大部分人都把聖賢之書、禮儀教化拋在腦後,一門心思去追名逐利。

我雖然無錢、無勢、無能、無門,但打我心裡,是熱愛這個國家的。從1937年至今,不過區區八十年,如果這麼快就忘記了國家被欺凌、人民被奴役的悲慘過去,那麼我們勢必將重蹈覆轍,再度捲入歷史的迴圈泥潭之中。

說白了一句話,我們中國人不愛中國,誰會來愛中國?

所以,我對“老者”話裡表現出來的強烈愛國之情欽敬不已,自愧弗如。在1937年的中國,如果是全民皆兵、全國抗日的話,又怎麼會出現膏藥旗插遍半個中國的不可思議場面?

如果這“老者”曾經是抗日英雄,他自然值得後人尊敬,但他又偏偏是一個寄居於另外一種狀態的非法“靈魂”,想想就令人惋惜。

“前輩,那一戰的結局呢?”唐晚也唏噓起來。

“當然是……當然是……咳咳咳咳……”那“老者”又咳起來。

“我知道他是誰了。”我黯然告訴唐晚。

小時候不懂,以為大哥說的是書上的故事,但我現在已經是成年人,明白大哥說那些事的原因。

任何一個家族的後起之秀都會以本族中曾經出現過的大英雄為榮,並以此為榜樣奮發圖強,以求光大門楣。我查過族譜,上溯三代,我的太爺爺夏神州正好是生活在八國聯軍進京到日本鬼子南下的動盪年代,他從年輕時就跟隨韓主席征戰沙場——只有他,才能講出“老者”說的那些陳年往事來。

唐晚點頭:“我也知道了,但我真的慚愧,竟然沒有早早意識到這一點。這位前輩就是——”

“上神下州,他就是我的太爺爺。”我說。

唐晚黯然失色:“沒錯,我亦是同樣判斷。”

我的太爺爺夏神州留給家族的資料很少,除了大哥告訴我的那些,那本殘破的夏氏族譜裡,也夾著一些泛黃的信函,其中斷斷續續地提到過他跟隨韓主席南征北戰的經歷。

現在,我嚴重懷疑唐晚曾經調查過我家的歷史,否則萍水相逢的話,她又怎麼會對夏家祖先過去的事瞭如指掌。

“最可惜,我的功力太淺,救不了他,也沒辦法將這件事往好的方向去引導。”唐晚扼腕嘆息。

人類對於靈魂的世界知之甚少,雖然聽到“老者”說話,卻無從下手去幫助他。

“老者”的咳聲停了,喘息了十幾次,才能勉強接續下去:“那一戰……我抱著必死殉國的決心去的,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如果城南、城東的江湖朋友能夠依約前來助我的話,也許我們就能將關東軍中‘一刀流’的精銳一網打盡了。可惜啊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