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出任何聲響。
我甚至懷疑,李護士剛剛是看花了眼,爺爺根本不可能自己坐起來。
唐晚看出了我的疑慮,輕聲解釋:“夏老先生患的是老年人常見病,這種病的發病原因、發病表現多種多樣,所以任何情況都會出現,不要輕易懷疑別人,更不能輕易否定別人看到的,你說呢?”
我點點頭:“謝謝,我只是……我只是沒法理解剛剛李護士見到的,畢竟我之前從未經歷過。”
唐晚把椅子搬過來,在病床前坐下,然後雙手握住了爺爺的右掌,由指尖到掌心,慢慢按摩著。
我趕緊過去,不好意思地說:“唐醫生,怎麼能這樣勞煩你呢?”
唐晚微笑著搖頭:“我是醫生,說什麼勞煩不勞煩的?長期臥床的病人需要這種頻繁的肢體按摩,這也是醫院治療工作的一部分。”
我站在她身邊,聞到了她頭髮上傳出的飄柔洗髮水清香,頓時心曠神愉。
那時,唐晚已經把爺爺的手掌完全攤平。
“這種川字形的手紋很少見,對吧?”她問。
爺爺掌心裡的三條主要紋路呈現出清晰的“川”字形,上達手指指縫,下到手掌掌緣,每條紋路既深又寬,的確是非常少見。
“對,是很少見。”我低聲回應。
唐晚張開自己的左掌看看,自言自語:“我的掌紋怎麼是兩條搭在一起的呢?連個字形都沒有。你的呢?”
我彎了彎腰,展開右掌伸過去。
其實,我的掌紋跟大多數人一樣,都是頭兩條搭接,後一條直豎,沒有什麼章法可言。
當然,唐晚的掌紋亦是如此,只不過她的手掌極白,掌形美妙如同她的身段,增一分則肥,減一分則瘦,生得恰到好處。她的手指修長纖細,指甲修剪得圓滑齊整,絕對是鋼琴家的指形。
她抬起手,握著我的四指指尖,仔細地看了十幾秒鐘,然後略帶悵然地放開。
“怎麼了?”我問。
“哈,沒什麼,我們的掌紋差不多,乏善可陳。”唐晚自嘲地笑了。
“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好看的手。”我由衷地說。
“我也從沒聽過像你說的如此蹩腳的恭維話。”她又笑了。
“真的,我從不撒謊。”我後退一步,為自己辯解。
說實話,如果不是怕交淺言深,我真正應該恭維的是她的花容月貌。
現代的城市中,大部分女孩浮誇而狡獪,很少見到像唐晚這樣優雅而清純的優秀人物。至少,在我所見的女孩中,她是絕無僅有的一個。
“謝謝。”她輕輕地點了點頭,“我回去值班,你好好照看夏老先生。”
她站起來,並未徑直離去,而是又向病床上的爺爺回望了一眼,再折了個彎,走到窗前,向外望了望。
“窗外沒什麼東西,夜貓子叫也沒事,只怕李護士是疑心生暗鬼。”我跟在她身後,輕聲解釋。
貓頭鷹是老鼠的天敵,它們深夜出來高飛低走,只不過是為了謀求果腹而已。
“是啊,我猜也是這樣。”唐晚說,隨即認真地補充,“李護士剛剛大驚小怪也是無心的,不要跟別人說,免得影響領導對她的看法。要知道,她們的月底獎金可是直接跟工作表現掛鉤的。”
我送唐晚出門,目送她走向護士站。
醫生這種職業在任何一個城市裡都是極為受人尊敬的,因為在這所偌大的醫院裡,醫生是生命的主宰者,是患者和患者家屬的上帝。
唐晚是那種讓人一見到就忍不住生出好感的美女,但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跟對方並不相配。
我回到病床前,看到爺爺的手臂還露在薄被外面,就彎腰握著,幫他放回被子下面去。
不經意間,我覺察到爺爺的掌紋似乎有了小小的改變,之前百分之百是清晰而深刻的川字形,而且每一豎線之間的面板飽滿鼓脹,充滿了生命力。眼下,構成川字的三條紋路正在變淺,掌心的面板也變得平坦鬆弛了一些。
我打了個愣怔,不清楚這代表什麼意思。
“爺爺,爺爺?”我俯身叫了兩聲。
爺爺半閉著眼,喉嚨裡咕嚕了幾次,接著又發出了微微的鼾聲。
“也許是浮腫吧?明天問問醫生就知道了。”我極力寬慰自己,然後試著去觸控爺爺的掌紋。
爺爺的掌心是冰冷的,像半融未融的冰。
我的指肚拂過掌紋,後背突然汗毛倒豎。這一刻的感覺就像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