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了個神情明顯有些萎靡的男子,不是前些時日名譽掃地的謝莞又是哪個?
那轎子裡坐的,八成是謝玉,瞧這情形,當也是要去月老泉還願吧?
霽雲略略有些不悅——難得爹爹有一日空閒,出來一次,竟是會碰見謝玉!
謝府車轎很快疾馳而去,倒是有幾個帶了小孩子的婦人,躲避時慌不擇路,跌倒在地,一時啼哭聲不絕於耳。
容文翰也皺了皺眉頭,雖是三大世家並立,可和安家容家的低調不同,謝家自來張揚的很,沒想到上山上個香,也是這般橫行無忌。比照謝家兒女的張狂,再看看身旁從不用自己操心、識大體、知進退的女兒,當真是滿意至極——
世人只說容家滿門富貴,可惜獨有一女,怕是這煌煌世家至此絕矣,卻不知自己平生最得意之事,便是有了霽雲這麼個能幹又貼心的女兒。
一聲痛苦的哎喲聲傳來,霽雲和容文翰循聲瞧去,卻是遠遠的岔道口那裡,還有一個六旬老翁,應該是走避不及摔著了腿,正在不住呻yin,手裡還拽著一個年輕人。
那年輕人正背對著兩人,想來是老人的兒子,正低頭幫老翁檢視傷情。
只是雖是一個蹲著的背影,那人的身姿卻仍是搶眼至極。
容文翰不覺多看了兩眼,霽雲不過略頓一頓,便即轉開——有阿遜這樣禍水級別的美男子在,其他男子等閒可是入不得自己的眼。父女倆便轉身,依舊向山上而去。
穆羽皺著眉頭瞧著依舊死死揪著自己衣服不放的老人,神情厭煩無比——自己方才明明瞧見容府的車馬正往山上而去,因騎馬追趕太過招人耳目,就想著步行上山罷了。又嫌那群影衛委實跟著礙事,就特意兜了個圈子。
哪知不過這樣稍一耽擱,容家車轎便不見了蹤影,正自焦灼,可巧,又是兩輛瞧著極像的車轎行來,自己這邊正觀望呢,卻不想就被這老人抱著腰死命拽到了旁邊。
這老頭應該慶幸,這是大楚上京,否則——
老人卻是完全沒注意到穆羽臭臭的神情,看謝府車轎已經遠去,這才鬆了手:
“哎喲,我這腳,應該是崴著了。”
說著嘆了口氣:
“年輕人,以後可是長著點眼睛,可別像我兒子,這些世家子,可不是我們這些小老百姓能惹得起的——”
自己兒子,就是前不久衝撞了謝家的車駕,被那群如狼似虎的奴僕給打了一頓,現在還臥床不起呢。
“世家子?”穆羽抓住老翁的腳踝一推之下又用力一拉,老翁哎呀一聲,卻驚喜的現腳又可以動了。
忙站起身來,試著來回走走,果然不痛了:
“可不是世家子!你不知道,聽說轎子裡的那位小姐許給了安家少爺,你說說,但只一家,咱們小老百姓就惹不起,何況是這兩大世家聯姻——”
還要再說,卻被穆羽打斷:
“安家少爺,不知安家哪位少爺?”
“還有哪位?安家可不就剩下一位少爺了?”老丈嘆息,安家也算是滿門英烈,可惜安家嫡子早亡,好不容易找回嫡孫吧,又入贅了容府,滿打滿算,也就剩下那麼一個過繼的探花郎罷了。
還要再說,卻忽然覺得不對勁,忙回頭去瞧,卻是嚇了一跳,身邊哪還有方才那年輕人的人影?
穆羽拔足一路疾奔,習慣張開的雙手卻不自覺緊攥成拳——
“聽說,容家小姐許配了安家少爺——”
“兩大世家聯姻——”
“安家可不就那麼一位少爺——”
穆羽越跑越快,身形簡直如閃電一般!
數年前在方府的一幕無比清晰的在眼前閃現——
即便神智盡失,阿呆,同時也是安家少爺,卻仍是不要命的護著阿開;
阿開看向自己時厭惡而痛恨的眼神,瞧向阿呆時,卻是那麼悲傷而溫柔……
不,不會的,絕不是自己想的那樣,阿呆定親的物件是容家小姐,不過是阿開的姐妹罷了,一定不會和阿開有什麼關係。
不過幾個起落,穆羽已經來至棲山寺廟。
一個小沙彌正在打掃庭院,看到突兀出現在眼前的穆羽,明顯嚇了一跳,哆哆嗦嗦道:“施主,施粥在前殿,這裡是——”
卻被穆羽一把扣住手腕:“容相爺家的車轎可是到了寺中,現在何處?”
那小沙彌疼的直咧嘴,苦著臉道:
“容相爺家的車馬不就在西跨院嗎,快放手,哎喲,手腕都要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