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酒桌論鋼

佟鈺越發地欣賞陳卓，“很難想象你才十九歲，佟軒丞能認識你，是他的福氣。”

“既然是我的福氣，那我也敬你一杯，謝謝，”佟軒丞也把杯中酒喝掉。

陳卓苦笑，“你們爺倆聯手，這是非要弄倒我啊。”

佟鈺繼續倒酒，“很多年沒有跟後輩一起喝酒，還能喝的這麼有意思了，來，再來一杯。”

夏青青在邊上道：“這倒是實話，這老頭子也很久沒有如此頻繁地笑了。”

佟鈺自己乾掉一杯酒，感慨道：“生意難做，如履薄冰啊，哪裡還能笑的出來。今天看到陳卓這樣的後生可畏，才有了點兒好心情。”

陳卓看話題終於轉到了生意上，趕緊見縫插針，拋磚引玉，“佟叔，據我所知，鋼貿生意現在正是形勢大好的時候啊，國家飛速地發展，正在進行的基礎建設對各類鋼材的需求堪稱鯨吞，這不是閉眼睛就能賺錢的行當嗎？”

“終究是個後生，”佟鈺夾了一個獅子頭，自己留了半塊，剩下板塊給了夏青青，然後才繼續道：“這世上哪有躺著賺錢的事情，經商永遠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沒有居安思危的習慣，早晚要死在灘頭。”

“資金？”陳卓繼續裝略懂皮毛的小朋友。

佟鈺道：“看來你對鋼貿多少了解了一些皮毛，知道這行當資金永遠是第一位的，但這還遠遠不夠。現在我們面臨的問題是，聽說這行賺錢而死命插上一腳的人越來越多，已經多到利潤斷崖式下跌的程度了，你知道這個月的鋼材利潤是多少嗎？一噸才區區200塊！”

陳卓心裡吐槽，您老知足吧，等2008年的全球經濟危機之後，每噸也就20塊！

“這麼低？我怎麼聽說一噸1000塊啊，”演戲演全套，陳卓繼續裝傻充愣。

佟鈺道：“1990年前後，確實能賺到這個數，現在不行了。好在需求量在連年遞增，不至於虧本，只能靠量抹平低利潤。”

“爸，我一直鬧不明白幾件事，為什麼鋼貿商不自己做鋼廠，有大量的資金在手裡，完全可以自己做鋼廠，產銷一條龍，利潤都是自己的不是更大嗎？還有一些建築公司為什麼要找鋼貿商進貨，他們明知道鋼貿商中間賺了差價，怎麼不去直接找鋼廠？”佟軒丞藉著酒勁兒終於問出了他這些年一直琢磨不明白的問題，走出對鋼材生意瞭解的第一步。

陳卓心中安慰，這呆子還算有救，沒有讓自己白裝瘋賣傻半天。

佟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眼中閃動著欣慰，“你這小子，終於對自己家的產業感興趣了？我還以為你以後會成為一個天天敲鍵盤的書呆子呢？”

“興趣一直都有，只是不敢亂說話，”佟軒丞小聲逼逼。

佟鈺喝掉杯中酒，把空酒杯推到兒子面前，“給你老子倒杯酒！”佟軒丞倒酒，他開始上課，“先說第一個問題，你要先知道鋼鐵生意整個上下游的構成大致分四部分，原料、鋼廠、鋼貿商、買家，除了一些大鋼廠有自己的礦山外，絕大部分鋼廠都需要從原料供應商手裡拿貨，我問問你，為什麼鋼廠不直接從礦山拿貨，那豈不是更便宜？”

“為什麼？不便宜？”佟軒丞倒滿酒，把酒杯推回去，有些疑惑地問道。

“還真不便宜，因為礦山跟原料商之間都是有長期協議的，原料商拿到的礦石的價格非常低，因為他們的採購量巨大，可小鋼廠沒有這樣的採購量，價格自然降不下來，何況很多礦石都是進口的，一船20噸，小鋼廠根本消化不掉，想少量拿貨只有去找原料商。那麼，你現在再想想你剛剛問的第二個問題，”佟鈺這副考教兒子的做派，還真有高門大戶考繼承人那味兒了。

佟軒丞腦子靈光，很快就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建築公司他們的拿貨量相對鋼貿商來說太少了，所以也拿不到底價，只能從鋼貿商手裡拿貨，不然根本拿不到貨。”

“還行，腦子還沒生鏽，”佟鈺端起酒杯，這回喝了一小口，嗞嗞的頗為享受，“但這一環的生意比上一環要複雜一些，除了你說的原因，還有其他的原因，第一，一般鋼廠都只生產一兩種鋼材，而建築公司需要的鋼材種類繁雜，無法在一家鋼廠完成全部採購，鋼貿商手裡卻有全品類；第二，我們鋼貿商跟鋼廠之間是有保護條款的，其目的就是擠掉散戶，這是行業規則；第三，鋼貿商賣鋼材都是預付款，先給錢下單，鋼廠再生產，建築公司有這樣的錢嗎？他們恨不得空手套白狼才好；第四，鋼材的生產週期很長，幾個月到半年的時間，建築公司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