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小姑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在小陳卓的臉上，他剛揉揉眼睛準備下床，就見還有點兒嬰兒肥臉蛋兒的柳嫿走進房間，手裡端著一盆溫水，盆邊搭著毛巾，“洗臉。”

“我媽和我爸呢？”

“上班。”

“你真的是我爸的妹妹嗎？”

“是。”

“那你有身份證嗎？”

“沒有。”

“切，我就知道是騙我的！那不會是我姐姐吧？”

“我是小姑！你是我侄子！”

……

百湖火車站，年輕的汪瑾抱著兒子，目送丈夫和小姑子進站。

跟著陳廣權快要走入站口大門的柳嫿突然轉頭看向人群，尋找小陳卓，找到後她就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喊道：“你要來呀！”一邊說還一邊豎起小拇指，表示他們拉過鉤了，眼圈通紅，忍著眼淚不流下。

……

江南的小村子裡，竹林茂盛的山中，十歲的陳卓抬頭望天，發現除了竹葉什麼都看不到，彷彿光都穿不透這茂密的竹林，陰暗的竹林中又好像藏著猛獸，他下意識地就拉住前邊帶路的柳嫿的手，“小姑，你慢點走。”

十五歲的柳嫿已經出落的明眸皓齒、亭亭玉立，褲子挽到膝蓋，額頭上是細密的汗珠，“跟不上了嗎？”

“嗯，”出於男子漢的自尊心，陳卓自然打死不能說自己害怕。

柳嫿指向前方，“看到那邊的光亮了嗎？出去就是那條小溪，水很甜，還有魚，今天我們就在那裡抓魚，然後蒸給你們吃！”

陳卓努力地看去也沒找到什麼光亮，“小姑，我不想吃魚。”

柳嫿終於看出陳卓眼中的畏懼，“你嫌這裡太黑？”

“沒有，我走不動了，”陳卓繼續嘴硬。

柳嫿笑得露出小白牙，蹲下來，“來，我揹你，就不害怕了。”

亟需心理安慰的陳卓也顧不上男子漢不男子漢了，過去就趴在柳嫿的後背上，“小姑，你走，我給你指路！”

“好！”

“小姑，這裡沒有電視機，沒有玩具，你為什麼喜歡這裡呀？”

“課本就是我的電視機，這山裡的所有都是我的玩具，為什麼不喜歡這裡？”

“那小姑你長大了想做什麼呢？”

“我想做老師，你呢？”

“我想當兵，打槍，打真槍！”

……

楓橋長途汽車站，陳廣權夫妻倆揮別了親戚長輩的送行，滿是不捨，卻不得不走。

小陳卓說什麼都不肯上車，堅持要等柳嫿來。

可車終歸不能因為一個十歲孩子的堅持而等待，最後陳卓還是在乘務員的催促下，被陳廣權強行抱上車，小夥子哭的昏天暗地，那是陳卓記憶中兩世為人哭的最兇的一次，是不管不顧的哭，又委屈又生氣又難過。

就在車子剛啟動的時候，一道纖弱的身影衝到了車前，張開雙臂攔住了車，惹的司機破口大罵。

那身影也顧不上其他，跑到車窗邊踮起腳往裡看，努力又焦急地尋找。

終於，她找到了坐在窗邊的陳廣權，“三哥！三哥！”

陳廣權開啟窗戶，把哭的昏天暗地的陳卓從汪瑾的懷裡抱過來，“臭小子，別哭了！你小姑來了！”

陳卓滿臉淚痕地往外看去，見到真的是柳嫿，立刻止住了哭聲，抽泣著道：“小姑！小姑！你上車，跟我一起回家！”

那邊司機和乘務員已經開始二人轉式的合罵了，車上的人也怨聲四起。

陳廣權這個時候拿出了男人的擔當，抱著兒子站起來，“都吵吵什麼？你們沒有姐妹兄弟？你們沒有感情嗎？再他媽嚷嚷，今天誰他媽都別走了！”

這是老陳在陳卓心中最偉光正的一天，雄性荷爾蒙爆棚，在他懷中的陳卓倍感安全。

柳嫿是個善解人意，不願給人添麻煩的姑娘，她看要起衝突，趕緊把手裡用布包著的東西遞到視窗，“小卓，這是給你的！三哥、三嫂，等我上班了就去看你們！”

說完她就一瘸一拐地往車頭走去，用家鄉話說道：“司機師傅，對不起，請你開車吧，”然後給全車人鞠了個躬。

陳卓畢竟還小，注意力立刻被柳嫿塞進來的東西吸引，忙著去拆包裹，只有汪瑾注意到柳嫿腳上的鞋子磨破了，上面還有絲絲血跡。

等陳卓拆開包裹，見到是一把木雕盒子炮的時候，車已經開出去一段距離了，他向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