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太平大道乃是無上道,無知小兒不足與論。”張角有些惱羞成怒,有點想要甩袖而去的衝動,不過顯然這是不行的,畢竟他不是一個單純的宗教人士,而是一個野心勃勃的梟雄。
“呵呵,張先生,某不是來與你論道的,之所以說這些,是告訴你,某是個軍漢,不是個傻子。我們還是趕緊的說說正經事,不必再浪費時間了。”
張角輕輕吐氣,撫髯一笑,就將剛才的負面情緒完全拋開,果然是個梟雄。
“也好,所謂道不同不相與謀,看來,咱們的道確實不同。”
“張先生不必試探,某並非是要覆滅貴教,也跟各位無仇無怨,更沒有為了某個世族或者京城裡的貴人做鷹犬的想法,所以貴教只要與某井水不犯河水,某也不會與貴教為敵,相反,某倒是覺得貴我雙方有合作的可能性,想必張先生與令徒也有此見,否則我們也不會見面了。”
張角眼中精芒閃現,眯著眼睛點了點頭:“方大人所言甚是,我教與方大人沒有實質性的接觸,也沒有眼見的利益衝突,從這方面來說,確實有合作的基礎,更重要的是,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哦?共同的敵人。張先生所指何人?”
“幽州的劉虞、公孫瓚,冀州以袁、韓為首的世家大族。”
“哈哈張先生說笑了,劉伯安乃是某家上司,也是某家的良師益友,非是敵人,公孫瓚與某相交深厚,又豈能是敵人。再說冀州,某家不過是一個邊郡守禦,又怎麼會跟冀州的大族有仇,何況,豐寧糧少人稀,某家還要依冀州為憑持後盾,又怎麼會與冀州大族交惡。張先生怕是想岔了吧。”
張角略微愣了一下,主要是方誌文這一番話,將張的說法徹底駁斥了,明顯是方誌文的推搪之詞,絕對是一種公然的虛偽,與他開始時表現出的直來直去完全不符,讓張角一時轉不過彎來,稍頓了一下才調整過來,用古怪的眼神看了方誌文一眼,張角給身邊的趙愛兒使了個眼色。讓她去打前陣,方誌文的這一番話,其實是討價還價的開始。
“大人說笑了。”趙愛兒年紀已是不小,可能有三十多快四十,但是聲音還是很好聽,很有女性的魅力:“如果剛才大人所說的都是事實。那恐怕也是方大人自己認可的事實。對方恐怕不會這樣想,俗話說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方大人一心想要北滅胡虜,內安百姓。立不世之功業,留名於史冊。但是別人恐怕不會這樣想。愛兒亦是出身世家,自然知道世家的行事方法,世家就像一頭吃不飽的餓虎,眼中只有利益,心裡卻無情義,大人與他們論情義,怕是緣木求魚,恐會反傷己身,大人慎之。”…;
精彩!方誌文心裡暗暗喝彩,趙愛兒這一番話當真是精彩,不但站在方誌文的立場上,直指方誌文說法的幼稚與不切實際,同時也點出了方誌文背後的真實面目,如果方誌文也是與世族抗衡的一個勢力,那麼‘眼中只有利益,心裡卻無情義’同樣也適用於方誌文,趙愛兒這是在繞著彎子罵方誌文呢,方誌文卻偏偏反駁不得。
這就是舌辯之士啊!想不到趙愛兒一介女流,卻有這番本事,想必上次自己態度堅決,趙愛兒卻沒有充分發揮自己的能力啊!
方誌文毫不掩飾自己激賞的神色,看著趙愛兒笑著答道:“道長此言道盡了世族的根本,但是,道長可知道,世族又何以如此呢?”
“立場使然,不如此何以生存?”
“既然道長知之,不知道又如何給貴教本身一個立場呢?”
“這”
“方大人,我太平道以天下貧苦百姓的福祉為己任,並非為了一家一姓之利益,天生萬物,自然應該一視同仁,天下百姓的利益,不應該被輕易的剝奪,這是我太平道的教旨所在,不容褻瀆。”
“哈哈哈好一個以天下貧苦百姓的福祉為己任,希望張先生能一身當之,莫要讓天下人失望啊!”
張角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到是真的有種鐵肩擔道義的架勢,連趙愛兒的眼神都滿是欽服,這或許就是張角的人格魅力所在,敢說、敢做、也敢於坦然承擔,一點都不怯場,這絕對是騙子的最高境界,連自己都騙了,想必他自己也認為,他就是天下百姓的救世主吧。
不管他做的對不對,也不管他的理想是不是不切實際,僅僅是這種堅定的信仰,以及數十年不懈的努力和最求,擁有這種執著和信念的人,本身的人格就是很吸引人的,有時候,人活在世上,就是要做一些事情,追求一些事情,全心全意的去實現一些事情,即使最後失敗了,也不枉此生,這是一種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