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衙差後臺硬才能混進衙門裡撿個衙差噹噹,尋常時候遊手好閒,半點苦頭不肯吃。可當衙差的,不肯吃半點苦頭,差事哪能真的件件辦得成?田衙差不過跟在人後分分別人的功勞罷了。
伏廣搖搖頭,默了一默,細細尋思,想明白此人利害,說道:“我們當差的,只有聽上面的安排。況且,我們在雙廟村的這些天,雙廟村沒發生過一起偷盜案件,我們雖沒逮著賊人,但也算是沒功勞有苦勞,對得起縣太爺的信任和工錢了。”
田衙差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噎得說不出話來,暗地裡翻個白眼,暗道這人迂腐,便沉默了不作聲,自把信件裝好了收起來,放進袖袋時少不得發洩似的揉了一把。
伏廣聽見紙張揉動的聲音更是好笑。
珍眉聽壁角,驚聞賊人已經捉住了,大喜,恨不得唧唧呱呱問個明白,可回首朝後一瞟,看見田衙差面沉如水,笑容冰冷,她心裡打個突,便不敢再問,連忙裝作沒聽到,只管問趙爹爹什麼時候到達目的地。
就在珍眉的催促和車輪踩雪地的“咯吱咯吱”聲中,牛車徐徐停下,趙爹爹邊哈手,邊跺腳:“兩位大人,白水鎮到嘍!”
珍眉一早站在車緣上,兩隻手伸展開要趙爹爹抱她下去。
趙爹爹笑呵呵地先把尚且冰涼的手伸進她脖子裡,逗得小姑娘搖頭晃腦地邊躲邊笑,銀鈴般的笑聲飄蕩在白水鎮鎮頭上。
伏廣聽見珍眉的笑聲,鬱悶的心情好了些,做個請的姿勢請田衙差先下車,田衙差見他識趣,抱怨兩句天冷手腳凍僵了磨蹭了會兒才下車。
伏廣擰眉,一下車便抱拳歉意地道:“今兒的是趙爹爹攬了差事兒回了村上接我們過來,兄弟們在前面的茶肆裡等著。因我娘在學堂裡教導娘娃兒們針線,我既過了這兒,少不得要去瞧瞧。田兄,對不住,你和兄弟們先歇歇腳,都快到晌午了,先吃過晌飯咱們再回去咋樣?這頓飯兄弟我請,算是給兄弟們告個罪,實在對不住了!”
態度極為誠懇。
田衙差可惜好好一樁立功的美差飛了,聞言,懊喪的心情寬慰了些,大度地揮揮手,恩賜一樣地道:“你母親是長輩,你自是要去問兩句。順便帶我問個好,她忙,我就不過去打擾你們母子相處的時間了。飯時你再過來便是。”
這是拿話要伏廣過來付飯錢了。
伏廣暗歎一聲,田衙差沒少訛詐城裡小店鋪小攤販的保護費,他這樣說已算是看在同事的份上儘量委婉了,便見好就收,看田衙差拿了包袱,他才對趙爹爹謝了又謝。
原本該是衙差們走路去雙廟村叫回他和田衙差的,恰巧碰上趙爹爹送女孩們上學,於是趙爹爹熱心地把事情給攬了過來,只讓衙差寫了封信給他帶回去,還主動趕牛車送他和田衙差到白水鎮。伏廣便順水做個人情,見趙家與黃家親厚,想起自己的娘在白水鎮上教女學堂,便帶了珍眉過來。
結果伏廣暗示了又暗示,田衙差竟連個眼角餘光也不屑給趙爹爹,更別說向趙爹爹道謝了。伏廣極為難堪,對傻呵呵地笑得絲毫不見尷尬的趙爹爹道:“趙老爹,都到晌午了,你趕回去家裡飯菜要涼透了,今兒的我反正是要做東的,你晌飯便跟了我吃。”
趙爹爹是老實人,他送伏廣來白水鎮,伏廣已經用珍眉上學的事兒給還了人情,他便不肯再欠人情,還是衙門裡的“大人”的人情,忙擺擺手道:“我們莊稼人耐餓,不礙事的,現在趕回去還來得及。”
伏廣看了眼珍眉,笑道:“趙老爹,你不吃,總不能讓珍眉餓著吧?”
學堂的女孩子們上學都是自備午飯的,珍眉是頭次上學,身上一個銅板沒有,翠眉也沒想到給她帶些午飯。趙爹爹一時沒想明白過來。
伏廣嘆著氣解釋了。
趙爹爹恍然大悟,因尋常是不在外吃飯的,他身上竟也沒一個銅板,為難地看看伏廣又看看期盼地望著他的珍眉,撓撓頭咧嘴笑道:“那麻煩伏大人,要伏大人費銀錢了。”
伏廣道:“我在村子裡的這些天,還多虧了你和各位鄉民肯舍口熱飯熱水,不過一頓飯食而已,趙老爹就莫掛心了吧。”
趙爹爹心裡這才好受了些。
遂趙爹爹趕牛車到茶肆鋪子邊上等著,因他兜裡一個錢也沒有,只肯坐在外面的風裡等。茶肆裡的田衙差看到趙爹爹啐了一口道:“晦氣。”
還是與他同桌的另外兩位衙差感激趙爹爹省了他們幾趟路,才跑出來硬拉著他進了茶肆。
趙爹爹喝上熱茶水,通體舒泰,頓覺活過來了,將伏廣要請他吃飯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