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五破鑼嗓門嘶啞大喊:“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要是你沒做到。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金穗腳步一頓。背脊挺直地轉出牢房。她輕呼一口氣,門外的族人趕緊迎上來:“雍四奶奶,沒事吧?”
“我沒事,把王老五送回縣衙。交給許大人。在秋後處斬之前,萬望保全他性命,也許有大用。”金穗思索著,王老五所知甚少,但那麼一點也夠把攝政王拉下馬了。
現在卻不能輕舉妄動,得先把黃老爹找到。
那族人忙應諾。
金穗煩悶,黃老爹的身影一遍又一遍地出現在腦海裡,突然,她腦中靈光一閃。對那族人道:“我記得藏寶賭坊的老闆一般都會戴墨玉扳指,那墨玉扳指上有圈綠色條紋。王老五的墨玉扳指呢?若是能找回來,煩勞送到我這兒來。”
“王老五進監牢前,獄卒搜身,那墨玉扳指該是在許縣令那裡。四奶奶需要,我隨後便去和許縣令通個話。”
“嗯,儘快辦好,許縣令為百姓殫精竭慮,這些年的能力你我皆看得見,想來不日將要升遷了,我們姚府不如提早為許縣令送上賀儀。”
“雍四奶奶說的是。”
金穗出得牢房,隨個不起眼的小丫鬟左轉右轉,到了宴會廳上,族中夫人們在座高談闊論,看見金穗就問:“雍四奶奶一會兒不見,衣襬怎麼髒了?”
“去花園子裡貪看了會兒花,不知不覺走遠了,沾了我一身灰來。”金穗笑吟吟的,半點不見在牢房時的緊張,告聲罪,去淨房換了件衣裳出來。
夜至子時,金穗從噩夢裡驚醒,劇烈地喘氣,撫住怦怦跳的心口,怎麼也無法安定下來,摸了摸眼角,又是溼的。
第二日,金穗早早處理完手上的事。藏寶賭坊氣數已盡,攝政王依舊按兵不動。從掌櫃們手上得來的訊息是,大部分藏寶賭坊遣散了一部分人,那些打手們卻未散去,藏寶賭坊的老闆轉眼完全成了借高利貸的老闆。
金穗唇角冷冷地勾起,攝政王難道要指望這些烏合之眾扛槍,為他打天下麼?
倒是藏寶賭坊徹底蟄伏下來,不敢動金玉滿堂,為她省了不少事,那些掌櫃們不再惶惶不安、時時戒備,金穗只按部就班地處理些突發事件便可。
而且朝堂上的形勢越發嚴峻,慕容王府和攝政王鬥得昏天暗地,朝堂才是攝政王的根基,想必攝政王已是自顧不暇了,哪裡有閒餘時間去管藏寶賭坊?
榮祿堂花園子裡,琳琅正在和幾個丫鬟逗著含羞草玩耍,猛地看見金穗走來,忙忙地起身,迎上前行禮,道:“四奶奶安。二姑娘正陪老太太讀詩,老太太和二姑娘日日唸叨四奶奶呢。”
琳琅也沒叫人去通傳,直接陪著金穗走了段路,打了簾子才叫了一聲:“老太太,二姑娘,四奶奶過來了。”
金穗朝她笑了笑,進了門內,姚真真放下手中書冊,驚喜地朝門外看來,兩方廝見過,姚真真識趣地迴避。
金穗寒暄兩句,笑道:“老太太,孫媳這些日子得老太太提攜,庶務上已是能上手了,且藏寶賭坊未有異動……”便把審問王老五的結果細細數了一遍,內心焦灼,面上平靜如水。
姚老太太先是震驚,到底經歷過的事多,很快鎮定下來,比金穗更加平靜。
“唉,先帝時,太上皇身為嫡子,當年奪嫡之爭尚且慘烈,如今卻不知怎麼會鬧到這番光景,人心不古啊。”姚老太太嘆了聲,頓了頓,似陷入回憶之中,回過神,精明犀利的眼看著金穗,“長雍媳婦,你想怎麼做?”
金穗暗道,姚老太太就是姚老太太,這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她用一種近似平靜的溫和口吻道:“老太太,四爺是府裡的頂樑柱,王老五話裡話外,我爺爺已是在東瀛了,孫媳不敢讓四爺冒險。
“可孫媳實在不忍心老祖父在外受苦,爺爺苦了大半輩子,我卻在府裡安享富貴,孫媳如何能睡得著覺?孫媳想的是,不如孫媳走這一趟,沒有讓四爺為孫媳孃家的事奔波冒險的道理。老太太就允了孫媳吧!”
姚老太太略微吃驚,隨即淡定了下來,嘆口氣道:“一家人何須說兩家話。金穗丫頭啊,這種話不必再說了。我並非是頑固之人,早些年不讓長雍出梁州,是擔心他年歲小,無法自保,也有不讓太后打他主意的意思。現在他長大了,羽翼豐滿,而我老了,他要怎麼飛,飛多遠,端看他自己的想法。”
金穗無比失望,自從探聽到黃老爹的線索,讓她在姚府等待,乾著急,她哪裡坐得住?但現在不比當年,她身後有一攤子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