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虞大人任職樞密使,是陛下剛剛指定不久,如果這個時候便重罰虞大人,或者是直接罷黜了虞大人的樞密使之位,首先陛下便臉上無光!這不是識人不明麼?眾人怎麼看?天下人怎麼看?所以,這時候不能重罰虞大人。”
“其次,剛剛殿下也說過,陛下本就一心想要整治軍中貪腐,現在虞大人雖然下狠手有些意外,可是對於陛下來說,卻並非是一個壞訊息。想要整治軍中,必須要有狠厲手段,不然,在眾多的反對之下,其能夠真正成行?如果到最後只是做做樣子,豈不是讓陛下失望?”
說到這裡,葉衡的話語頓了頓,而後低聲說道,“殿下,陛下雖然已經即位有數年,可是,朝廷之上依舊大多以老臣為主,而張浚辭相,陛下最為信任的人只剩下史相一人!”
說完,話語戛然而止沒有再說下去。不過,趙愭卻是已經明白了。
這大宋的朝堂之上,有皇帝有臣子,可並非皇帝就能夠完全說一不二,他同樣需要支持者,如此才能將自己的想法施行下去。
之前有史浩和張浚一文一武,史浩是趙眘的帝師,就和他與葉衡的關係一樣,彼此之間的信任自然不一般,而張浚卻是在趙眘即位之前,十幾年的時間與趙眘關係密切。現在張浚辭官,朝廷之上趙眘少了一大助力。
虞允文這個樞密使雖然是趙眘所任命,但卻是葉顒舉薦,他到底是什麼心思,暫時還看不透。
不過,如果透過這件事情,拿住虞允文一個把柄,並且給他示好一二,將其招攬到手中,對於趙眘來說當然是一件好事,至於眾臣的責難,趙眘終歸是皇帝,眾臣心有不滿可是已經釀成了事實,也只能如此了,最多在虞允文處置軍中之事的時候,以後略微有些限制而已。
想明白了這些,趙愭當即起身對葉衡道謝。
此事若是他暗中先行對父皇提及,肯定會讓父皇對自己更為滿意,若是在朝堂之上,直接說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話,恐怕才是兩相不討好。
“學生多謝少傅指點!”
葉衡擺了擺手,“殿下是儲君,臣為少傅,自然要傾力相助殿下!”
“殿下和陛下雖然是君臣,但也是父子,陛下崇敬孝道,就如同陛下對太上皇一般,不僅少有違逆,更是殷勤相伴。說起來,殿下返回臨安雖然時日不短,可是與陛下所處時間卻是並不多,今日這些訊息傳回來,想必陛下心中定會煩躁。”
“若是殿下能夠前去,一敘父子之情,二表自己的態度,想來是一個好時機!”
趙愭雙眼一亮,“學生明白了!”
葉衡笑了笑,而後便是站起身來,“如此,臣便告退!”
“我送少傅!”
“殿下留步,在這屋室之中,臣為少傅,殿下為學生,出了這屋室之後,殿下為君,吾為臣,與禮不合!”
趙愭聞言,當即止步,並一躬到底,“如此,學生送少傅!”
葉衡獨自一人走出了東宮,及至門外,他卻是駐足,並且輕輕嘆了一口氣!
“哎!你這老夫子,讓我以言惑殿下,實乃不該應了你此事。”
之前便提過,葉衡此人為人耿直而嚴明,對他來說,法度便是法度,對錯便是對錯。這一次,虞允文私自斬殺軍中將領,雖然已經有了切實的證據,可錯了就是錯了。按照葉衡的為人,他不直接上疏嚴懲便已經是看在虞允文此事雖然錯了,但是對大宋卻有益。
想要讓他為罪責開脫,卻是根本不可能。
這一次,他之所以來見趙愭,其一自然是有少傅的職責在,然而,他最大的目的便是幫助虞允文脫罪。
否則,虞允文剛剛上任,便是如此狠辣處事,絕對會遭到滿朝文武的攻訐,哪怕是趙眘想要保住他也很難做到。所以,他便提前一步,透過趙愭之手,先行將這件事情做個伏筆,保下虞允文。
而他之所以如此做,乃是因為二人本就是相交極厚的密友。
兩個人一東一西,相見極少,但是對於彼此的性格、文采等等卻是極為敬佩,而且,不管是治民還是治軍,兩人都有很多的共同點以及相似之處。
他很清楚虞允文的志向,甚至,很明白他為何會這樣做,所以,為了這位老朋友,他也算是違背了以往自己做人的準則。
葉衡此人,雖然同樣是文官,但是他與虞允文一樣,對於軍中之事有頗多瞭解。
而且,他多年在兩浙之地為官,對於這些地方軍中的事情,瞭解不少,甚至,之前他任常州知州的時候便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