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結了一會兒,趙眘拽了拽衣襟坐了下來,手中的馬鞭也隨手仍在地上!
“還不給老子倒茶?這般沒眼力?要你幹嘛!”趙眘瞪著眼說道。
沈堂趕忙給趙眘倒了一碗茶,而後自己也找了個椅子欠著屁股坐了下來,“陛下,不氣了?”
趙眘翻了個白眼!不氣?
沉默片刻後,沈堂正色說道,“臣,知曉陛下一片維護之心!沈堂出仕不過數年,得陛下重用信任,便得此高官之位,此君臣之恩自古未有!不過,也正因為如此,臣不能使得陛下陷入為難之中!”
“之前沈堂擅動刀兵,不僅傷了陛下顏面,更犯下大錯!臣知曉,若是回返,陛下必定萬分保全,可是,這滿朝文武卻又如何容得下!屆時,豈不是另陛下為難!而且,當時臣有心戀之女而死,卻是心灰意懶,因此遠走而避之……”
“臣在北地,得陛下不棄,更遣太子之尊親尋臣子回返!所以,臣感念陛下恩德,竭力謀劃宋金之戰,保我大宋不失!”
“然而,此戰之中,老將軍吳璘戰死,利州一帶在無人坐鎮!襄陽一帶,兵馬雖眾多,但是諸將爭權內鬥,更不當大用。所以,臣借陛下所賜權勢,重立襄陽守將,並將李將軍調往利州!如此,使得我大宋北部邊疆穩固!”
“這些事情,臣自然可以不去做!但是,我大宋與北地關係玄妙,暫時雖不可戰,但是卻不可無防備之心!臣自問無愧於心,也無愧與陛下,但是,在其他同僚看來,此卻是擅權之罪!”
“再加上臣與金國關係微妙,更是眾人生疑!”
“大戰剛剛結束,正是該穩定之時,若臣返回臨安,必定是一場爭鬥!如此,無論誰勝誰敗,傷的是我大宋的元氣,陛下全心待臣下,臣如何能如此!”
沈堂的話,也讓趙眘沉默下來!沈堂所說,他心中又如何不知?
片刻後,趙眘緩緩開口,“沈堂,金國與我大宋共有三條通路,其一為利州,其二為襄陽,其三為兩淮!”
“如今利州守將為李顯忠,其原為張浚部將,並與你交厚!鳳翔府一戰,你大勝金兵,為吳璘復仇,從此利州兵將與你歸心!”
“襄陽主將、棗陽軍主將,盡皆是你撿拔,你與他們有知遇之恩!”
“泗州一帶兵馬,多有你舊識,連理城幾乎在你掌控之中!”
“除此之外!如今眾所周知,成都府一系兵馬乃是我大宋最強兵鋒!而成都府兵馬,卻以你為首,甚至無需朕旨意,你一言便可調遣!”
“你更有無敵私軍,當年嶽武穆背嵬軍是你親衛!”
“你一力懾服南疆諸部,南疆諸王甚至只知沈堂大將軍而不知朕!”
“你之妻妾,邵盛兩家財可通天!”
“沈堂,你在這大宋之權勢,比之朕有過之而無不及!毫不誇張的說,若你想要朕這張椅子,憑你手中的兵鋒和財力,朕幾乎毫無勝算!甚至,你若是與北地金國聯手,幾乎頃刻便能夠翻了大宋這天!”
“每日間參奏你的奏章多不勝數!無數人告訴朕,說你沈堂有不臣之心,說你沈堂乃是大宋的佞臣!甚至,說你有太祖之志!”
“今日,你需要給朕一個理由!一個繼續敢用你的理由,一個繼續敢相信你的理由!”
恐怕無論是任何人,聽到趙眘這一番話,恐怕早已經惶恐不安而伏地叩拜!權勢不是錯,但是權勢引起了其他人尤其是上位者的忌憚,那便是錯!
不過,沈堂並未惶恐,只是在一旁靜靜聽著,更沒有一句反駁。
趙眘說完之後,便是神色複雜的看著沈堂,實際上,最糾結的便是他!他想要大宋興盛,想要恢復故土,但是,這滿朝文武,卻無人可用!唯有沈堂,文武雙全,幾乎是輔佐他的不二人選,他也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只要沈堂對他竭盡全力,將來回歸故土並非妄想。
可是,身為一個帝王,如今的沈堂卻幾乎要失去控制,這是為帝者大忌!
現在的沈堂,便是坐鎮一地安撫使,與軍中有大威望,更有忠武侯之位!而且,這還是數次封賞並未落實的緣故。
就憑著沈堂收復南疆、另大理成為附屬國、戰勝金國這一件件大功績,沈堂就算是封國公也不為過。
可是,現在的沈堂不過是二十多歲的年紀,將來,如何封賞?
到了封無可封、賞無可賞的時候,他該如何?
忽然間,趙眘明白了!沈堂兩次辭官,恐怕並非僅僅是之前所說的那些原因,避開這些封賞恐怕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