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阮梁從史浩的府中走出之時,臉上盡皆充斥著凝重。
之前他便感覺自己忽略了什麼問題,可是,一直沒有想明白,也就下意識的忽略了。畢竟,這一次雖然要違抗的是皇帝的命令,可是,大半滿朝文武都聯合起來,還有不少地方大族盡皆參與進來,就算是皇帝又能怎樣?
難不成,皇帝還能將這文武百官盡皆都砍了不成?
而史浩的話徹底讓他反應過來,他察覺的那一絲不妙,不在於其他,而是在於沈堂的身上。
要是以前說一個人可以改變這種局面,阮梁必定會嗤之以鼻,你以為你是誰?太祖現世嗎?除了太祖之外,就算是其他後世的皇帝也不敢這樣去做。畢竟,太祖一句‘與士大夫共天下’豈是說說而已?這句話是太祖的祖訓,就如同一個緊箍咒一樣圈在皇帝的腦袋上,否則的話,這些官員怎麼敢如此肆無忌憚?
畢竟,再大的罪名,只要不是明面上的造反,大不了也就是一個流放而已,還能如何?少了致命的威懾,這些人自然會放肆起來。
可是沈堂卻不一樣!
阮梁與沈堂雖然不算多熟悉,可是也絕不陌生,身為兵部尚書,沈堂的過往經歷他幾乎一清二楚。
一邊慢慢踱著步子,阮梁一邊思量著,自己該用什麼樣的話去評價沈堂,許久,他終於站定,口中下意識的說到,“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
他也不知道,為何會想起這句話,但是此刻想起來,放在沈堂的身上,還真的有些合適。
沈堂的能力不用多說,不管是用兵還是吏治,都絕非普通人能比的,就算他自己也自認不如,看看沈堂打的一場場赫赫功名的戰績,這樣的勇武,縱觀大宋近二百年,恐怕也只有開國時候的幾個頂尖武將能夠媲美,除此外,就算是號稱戰神的狄青狄漢臣,或者是死在風波亭的岳飛嶽武穆,論及戰績也差了許多。
論吏治,雖然沈堂管轄地方的時間極少,可只要看看沈堂停留過的成都府以及現在的開封就能知道,在沈堂治下,定然是百姓安康、吏治清明,能不能比得上聖賢不說,可至少在大宋定然是最好的一個。
至於亂世奸雄,阮梁想了想,無論怎麼看,沈堂都是一個無比忠於皇帝的臣子,可自己為何會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
錯了麼?阮梁很快搖搖頭,也許說什麼奸雄有些過了,可是,沈堂此人的手段絕非尋常,最為重要的,沈堂雖然出身文官一脈,可是很顯然,他的思想與現在的文人絕對是大有不同。
就說沈堂竟敢娶了金國的郡主,這件事就在文臣圈兒裡引起了軒然大波。
身為一個文臣,怎麼會做這種‘丟人’的事情?嫁娶蠻夷之女,文人風骨何在?再看看沈堂其他的妻妾,柳香菱乃是罪臣之女,邵暮語乃是商賈之女,沈堂也算是一方俊傑人物,這娶的都是什麼玩意兒?哪兒還有一丁點兒身為文人的清明?
當然,阮梁也是自家知自家事,談什麼風骨絕對是假的,現在的文武百官,哪一個家中沒有幾房小妾?就算是興致起來,大家彼此換著玩兒玩兒也不稀奇,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嗎,哪兒能讓一個女子汙了自己的名聲?
可看看沈堂都做了些什麼?整日郎情妾意的,他們夫妻之間的關係竟是親密而和諧,甚至,沈堂都將那些女人寵上了天,簡直是不可思議。
除此之外,沈堂平日形式毫無章法的跳脫。
當年被朝臣攻訐,竟是直接舍了官身走了,這也是一個當官兒的能幹出來的事兒?難道,他真的不在乎這些麼?
總之,阮梁想不通。
“也不知曉,王爺那兒是否已經準備好了。”阮梁搖了搖頭,驅散了腦海中混亂的思緒,“這一次乃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只要把握好,改天換日也在旦夕之間。”
而整個臨安城中,自然不僅有阮梁一人在謀劃,包括蔣芾等人,包括那座王府,所有人都在緊鑼密鼓的準備著。
這一次巧合之下引起的朝廷混亂,對於不少人來說都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很顯然,不管是誰,都不會輕易的放棄。
至於趙昚,雖然他也同樣預料到這一次的麻煩會不小,可是,他卻小看了這些臣子的小心思,也小看了某些人的膽量,當有足夠的利益吸引時,皇帝的威懾以及所謂的忠誠,不值一提。待到所有人準備好的時候,只需要一個火苗,便可以讓著臨安城如同一個炸藥桶一樣炸開……
相比大都和臨安城的風起雲湧,退兵到興安嶺東部的沈堂,卻是有些清閒。
在他的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