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中都?”走在街巷之上,趙愷好奇而又帶著感慨朝著四周張望。
作為金國的國都所在,雖然比不上臨安,但是也同樣極其繁華、熱鬧,尤其是正處年節期間,哪怕這並非是女貞人的節日,可是過節的氣氛同樣非常熱烈。
“按照咱們大宋的叫法,這裡應該叫做幽州。”沈堂輕聲開口。
“幽州!”趙愷怔了怔,隨後頷首,“不錯,想當年,這裡也是中原王朝的國土。”
“天福三年之後,這幽州之地已經脫離中原二百三十餘載,實在太久了一些。”
聽著沈堂的話語,趙愷默然,隨後他苦笑著說到,“二百餘年,哪怕一個朝代才多少年。這裡與開封不一樣,對於我們來說,真的是異國他鄉。這滿城之人雖說看面孔有許多中原人,但是,也許在他們心中,早已經不這樣認為了罷。”
“他們脫離中原二百多年,如何還會識的自己的本來面目。”
“這又如何怪的他們?”沈堂說到,“朝廷無能,致使國土喪失、百姓不能歸,無論如何也怪不到百姓的頭上,難不成,朝廷要指望這些百姓自行起義與他國兵馬廝殺?更何況,對於他們來說,我們這些人、我們大宋才是他國……”
趙愷張了張口,許是想要反駁,可是終歸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要說這幽州之地,從天福三年被石敬瑭割讓給契丹之後,已經數度易手,可是卻從未再度被中原人佔據過,對於這裡的百姓來說,他們是不是中原人重要麼?這片土地是他們的家,誰佔據了便是他們的國都,這種事情又如何能去苛責百姓?
“而且,金國現在的皇帝是一個極其厲害的皇帝,並不比咱們大宋的陛下遜色。”
“你看看這街巷之上,百姓的神態和自然,就知道他們在這座城中生存的並不算太差,甚至,就算是比我大宋地域的百姓也並不差,你想想,如果有一天我們想要前來佔據這座城池,他們會將我們當成自己人還是當成敵人?”
趙愷聞言,不由得冷汗淋漓!
不錯,他們認為這些百姓是中原人,實際上是一廂情願的事情。二百多年的時間,實在太漫長了一些,儘管這並不能改變他們的膚色或者是血統,但是卻足以將他們的心思改變。
“就如同之前咱們大宋的那些地域,朝廷剛剛南遷的時候,不少百姓自行組成義軍,只為了幫助朝廷再度打回去,你應該也知曉,辛棄疾將近當年便是北地義軍首領而歸來的,可是現在,河南之地哪兒還有什麼義軍?”
“靖康年間到現在已經四十餘年,一開始的時候,百姓自認是宋人,金人是蠻族、敵人,可是,等到這一代人死去,下一代人願意承認自己是宋人的還有多少?再下一代人,對於他們來說,他們生在金國、長在金國,他們到底是宋人還是金人?”
“所以,當年我便對陛下說,我們沒有時間了,必須抓緊機會,儘快將當年丟失的故土收回來,否則的話,哪怕有一天將故土收回來,又還有什麼意義?那些百姓,已經不是我們大宋的百姓,而是變成了金國的百姓,甚至,在他們心中,並不會感恩大宋朝廷,反而會仇恨。”
“金國現在的實力雖然不算是巔峰時期,可是卻同樣非同小可,甚至,金國的底蘊比四十年前更為強大,尤其是現在金國皇帝繼位之後,徹底掃平了國內的混亂以及隱患,如果我們強行出兵,能否成功不說,即便是真的北伐成功了,我們大宋也會損兵折將,很有可能,便是兩敗俱傷的結果。”
“可是,現在咱們大宋,已經經不起哪怕一場大敗或者損傷了。”
“為何我與陛下一直暗中謀劃,儘可能用其他辦法而並未想著直接出兵決戰?陛下攢點兒底子不容易,我不能一戰將這些底子都打光了。”
說到這裡,沈堂悵然一嘆,“陛下對此未曾疑我,可是,朝廷上那些蠢貨……”
一旁的趙愷也是長嘆一聲,“卻是未曾想,這件事情竟是如此影響深遠,不過,國公又何必去在意其他人的分說?有些道理,並非是掌握在所有人手中,有些事情,也不可能所有人都能看得明白。至少,陛下是懂得國公的,否則,陛下如何會如此信賴,甚至放任權勢讓國公所掌控。”
“而且,百姓雖然盲從,可是終歸有明悟的一天,那史冊,也終究會將這些盡皆記載下來,燕國公的所作所為,當名流千古。”
“呵呵……”沈堂颯然一笑,“做好身前之事,何必理會身後之名。”
進入中都城之後,完顏昊先行帶人入宮去陛見完顏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