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臣子,歷來最怕的便是功高震主!哪一個皇帝會放心沈堂執掌十數萬最精銳的兵馬?”
“最重要的是,現在沈堂的身份,沒有太多的退路。”
“也並非是他放棄了兵權,就能夠安然無恙!”
“你們也都是熟讀史書之人,沈堂放棄兵權的後果,你們也可以想到。所以,屆時沈堂若非是束手就擒,便只有自立這一條路。”
說到這裡,趙昚又是一笑,“實際上,朕很想看看,這小子若是能當了皇帝會怎樣做。”
“他很多的做法,就像不是咱們宋人一樣……若是他成了皇帝,應該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你們啊,也別整日就思慮很多!”
“朕繼位十年,雖不敢自比先祖,可也敢說是殫精竭慮、勤耕不輟,你們幾個也在朝堂辛勞了一輩子,現在既然有這種機會,便下下棋、作作詞,而後坐看著天下風雲變幻,豈不美哉?皇位是好,可卻是厚重的責任。”
“現在,朕不必考慮國庫空虛,不必考慮四方蠻夷、不必考慮百姓稅賦,一身輕鬆!”
“至於這天下到最後是落入趙伯玖手中亦或是那逆子執掌,甚至,被沈堂那小子坐了,朕都無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便讓他們去爭吧。”
趙昚笑著掃視眾人一眼,“而且就算沈堂那小子坐了天下,倒是也不算落入到外人的手中,我那妹妹跟了他沈堂多年,若是他沈堂敢棄之不管,朕就算不是皇帝也要跟他沈堂鬥一場。不過,那小子是個痴情的,想來也不會發生這種事兒。所以,朕就算不做皇帝,難道他沈堂還不是朕的妹夫?”
史浩幾人聞言,不由得面面相覷,自家這皇帝,到底是怎麼了?這些話是真心話,亦或是自嘲?
就在趙惇和趙伯玖的兵馬打的如火如荼之時,沈堂穩住了兩淮一帶的局勢之後,已經悄然將主力兵馬轉而向西,朝著京西南路的方向而去。
實際上,襄陽一帶原本就屬於京西南路的地域,只不過開封府迴歸之後被劃歸到汴京路。所以,現在的京西南路實際上只剩下郢州、房州、均州以及隨州一部。
這幾處位置對於沈堂來說,想要拿下輕而易舉,而且,京西南路也並非他真正的目標。
其一,拿下京西南路之後,沈堂所控制的地域便與夔州路、利州東路交界。儘管現在沈堂沒有進兵西部五路的意思,可卻可以提前佈下先手。待到合適的時機,他麾下兵馬隨時可以進入西部五路之地。
其二便是向南進入荊湖北路。
不過,因為趙惇的兵馬已經從荊湖南路北上,所以沈堂的目標是拿下江陵、峽州幾處重地。如此,一則可以遏制整個長江一線,二則可以防止趙惇的兵馬繼續北上進入到自己控制的地域之內。
至於繼續向南進入荊湖南路,至少目前沈堂還沒有這個想法。
這倒不是他怕了趙惇,只是趙惇的一支偏師,都不需要沈堂親自前去,麾下幾員大將也足以抗衡。可是,現在與趙惇直接兵戎相見不合時宜。
現在他和趙伯玖正打的你死我活,為何要將他的視線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而且,再怎麼說,現在趙惇控制著趙昚,沈堂不是不可以自立,也不是不可以造反,但是至少目前來說還不能與趙昚對面。
造反這種事情吧,的確是誰都可以做,可是造反與造反也不一樣。
如果只是燒殺搶掠一番,那就無所謂了,可如果是奔著天下去的,那必須要考慮一個名聲的問題。
說白了,現在的大宋雖然看似已經一片混亂,但是,國運還真的沒有徹底消耗乾淨。因此,這時候沈堂如果直接橫掃天下,就會成為‘亂臣賊子’。
麾下兵馬的強弱在很大程度上對於爭奪天下有著作用,可也並不是絕對的。
這時候的百姓是愚民卻又純粹,如果你是亂臣賊子,那將意味著徵召兵馬很難、徵收糧草很難、招收壯丁很難……總之,幹什麼都會很難。
當這些困難累計到一起的時候,足以將兵力上的優勢抹掉。
這也是在建康府的時候,他和向梁二人所說的,民心還不可用。
不過,現在亂局既起,很顯然,不管是趙惇還是趙伯玖都沒有徹底安定天下的本事,所以,他們的爭鬥只會讓著天下越來越亂,而這更多的亂局,也是消耗大宋的國運,消耗百姓心中對於大宋的認可程度。
等到了百姓苦不堪言甚至無法忍受的時候,他沈堂縱橫南北平復亂局,那才是民心所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