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一名身形瘦削的老漢便是進入到大帳之中!
這老漢剛要跪拜,沈堂卻笑著說道,“老丈,不必多禮,且坐便是!”
待到這老漢忐忑的坐定,沈堂方才繼續問道,“老丈也是宋人?卻不知是哪裡人士?”
許是沈堂和善,這老漢也情緒和緩了不少,“這位將軍,老漢本是河中府人士,宣和四年,老漢被徵召隨著保安軍攻打党項人!”
“雖然人死的不少,可是卻也獲得了不少大勝,我們這些人算不得正經軍官,只是隨著大軍到處奔波!可好景不長,只過了一年多時間,靖康元年末,朝廷便是來了旨意,讓大軍儘快返回到邊境之內,甚至需要調遣前往汴州。”
“命令來的很突然,所以正經兵馬先行回返,我們這些輔兵以及民夫則是被留了下來慢慢回撤!”
“等主力兵馬離開後,党項人再度襲殺,我們這些人死傷慘重,便是奔走逃亡!當時亂軍中,也根本分不清方向,便是胡亂奔逃,直到後來,檢視清楚位置之後,卻發現到了喀羅川一帶!”
“這裡是党項人的領地,我們不敢停留,可是向東返回大宋,邊境卻少不了党項人兵馬。因此,我和幾十個同鄉決定向南進入到吐蕃境內,隨後在轉向東回返大宋。”
“我們沒有糧食,還要避免被他人發現,更兼路途不熟,走了足足一年多的時間,才算是終於到了西寧一帶!”
“而我
們幾十個同鄉也死了大半,只剩下十幾個人。不過,總算是能夠返回大宋了,我們卻也歡喜。”
“可是,等我們到了邊境,那城池卻已經沒有了大宋的兵馬,而是被金人的兵馬所佔據!直到又過了月餘的時間,我們才終於打探清楚了,我們這些人的家……沒了!”
“家沒有了,皇帝沒有了,就連朝廷也沒有了!就算是那河中府,我們也不知道還算不算是我們的家!”
老漢說的淚流滿面,也的確如此,出門一趟,好不容易拼死找到了回家的路,可家已經沒了,這種打擊實在難以承受。
好一會兒,那老漢方才止住哭聲,繼續對沈堂講述起來,“當時的邊境到處是兵馬,我們想方設法也不能渡過,最重要的是,即便是我們過了邊境,也不知道該去何方。於是,我和僅存的幾個同鄉,便是來到了這座小城之中。”
“這小城中當時就有不少因為戰爭而遷徙過來的宋人,因此我們的到來並不突兀。好在靠著其他宋人的幫助我們算是活了下來,也算是在這兒紮了根。”
“今天,咱們大宋的兵馬入城!”
說到這裡,可以明顯的感覺到這老漢話語中的興奮和激動,“老漢我便去問了,你們……果真是我大宋的兵馬……”
老漢大哭不止,時隔數十年,對於這老漢來說幾乎就是半輩子的時光,再度見到了自己國家的兵馬,這種感覺難以言說!
沈堂和滿營眾將盡皆沉默,百姓的無奈,卻是他們軍人的無能!朝廷丟棄了半壁江山,如同老漢這般的百姓有多少?
有家不能回,親人不得見,那滿堂的衣紫大員,真的該羞愧!
沈堂站起身來,親自把住老漢粗糙的手掌,“老丈,如今咱們大宋的兵馬到了,而我們失去的家,也總有一天會拿回來!”
老漢抬頭看向沈堂,好半晌才問道,“丟了的家,還能拿回來?”
“能!一定能!”
聞聽此言,老漢再度慟哭!家這個字哪怕已經埋在心底,可卻依舊沒有被磨滅!
辛棄疾咬著牙上前,扶住老漢,他也是出生在北地,對於老漢的情緒可感同身受,“老丈,我家大帥既然說能,那不管是金人還是党項人,都攔不住!老丈在等等,再等等,等那時候,本將親自送你歸家!”
“小老兒竟不知曉,竟是大統帥當面,倒是失了禮數!”
卞喜笑著將想要行禮的老漢扶住,“老丈,我家大帥可不興這一套!”
老漢點點頭,看著沈堂問道,“大統帥帶大軍到了這裡,難不成是咱們的兵馬打過來了?”
其他人聞言盡皆不言,這可是軍中機密。不過,沈堂卻並不在意,首先來說,這老漢的情緒不假,那種悲痛和歡喜裝是裝不出來的。而且,既然這老漢知曉了,在沒有把握之前,也不會輕易將他放走。
身處異地他國,對於同族終歸有著幾分親近和柔
軟,再加上這老兵的故事,更讓人感動。
沈堂讓老漢再度坐定,對著這老漢將目前局勢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