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慧妤說好，逛街可以，但她不開口說話，只因她這嗓子，委實難聽。

街市熙熙攘攘人頭湧動，叫賣聲絡繹不絕，看上去很繁華。左盼暗道，還真是算幸運的，原來此時正逢和平盛世，不用擔心戰火紛飛兵荒馬亂。只是不知究竟是什麼時代，她尚未問過，也從未有機會進得書房翻看史書，看來得找個時機“旁敲側擊”出具體的資訊了。不然以後有個萬一不小心的時候豈不是要露出馬腳？

“小姐，快看！那有捏泥人的！”小環忽然興奮地用手指著前方。

左盼循聲望去，便見十步之外有一個木架，木架上懸掛著幾排已經捏好的泥人，幾個小孩拉住大人的手指著木架，看樣子是要家人給他買呢。木架前一個簡易的臺子，臺子上擺放著一團團彩泥，一把把形狀不一的竹刀、剪子。一個半百老人家正熟練地輕按細挑著，只一會功夫，活靈活現的小泥人兒就誕生在他手裡。

“盼兒姐姐，我們一起去看看！”童慧妤顯然也被這一手絕活給吸引了，拉著左盼往前走。

左盼隨著她們走近，凝神細看卻發現這泥人真的只是完全用泥土捏成的。看來此時的泥人制作技術還不是很先進，就算捏製得惟妙惟肖，也儲存不了幾天。

“小姐，你想不想買一個？”小環雙眼亮亮地望著那剛剛做出來的小狗造型，伸手小心地摸了一下，“居然是狗狗呢，小姐不是最喜歡狗狗的嗎？”

童慧妤也是雙眸晶亮地看了好一會兒，卻忽然皺皺眉，眼裡閃過一絲陰鬱，就變得興致缺缺了，“不了，泥人兒，再鮮活，終究不過一塊泥罷了，過兩天還不得歸於塵土？”

她語氣中透出淡淡的哀傷與黯然，左盼明白，她怕是又想起傷心事了吧？左盼看了看捏泥人的老人家，心裡萌生出一個想法。

“誰說泥人終歸塵土？”她輕輕地說。

“嗯？”童慧妤和小環疑惑地望著她。她不是說不出聲的嗎？

“如果，我能做出永久儲存的泥人，你是不是可以快樂點呢？”左盼不理會她們的疑惑，仍笑著。

“好啊。”童慧妤隨口應了一聲，嘴角微微上揚，然而這笑意卻只限於嘴角，沒有到達眼底。

“晚上給你。”左盼右眼調皮地一眨，換了個話題，“既是好不容易出府的，我們一件物什都沒買可虧了哦。”

“好的！盼兒姐姐想要什麼，慧妤都買來送給姐姐。”童慧妤復又開朗起來，左手挽著左盼，右手拉住小環，悠悠向前，不時摸摸這塊帕子試試那個珠鏈，三人逛得很是愜意。

這路上，她們三個青稚靚麗少女可引來不少路人的注目，甚至還有人上前欲搭訕一番。不過，每每有這樣的登徒浪子搭話時，一直像隱了身的張宏便會及時出現。幾番過後，這無聊之人便也知道了她們是不能招惹的主。

她們一路是暢行無阻，甚是快樂。

忽然，一個與此等繁榮盛世極不相融的風景進入左盼的視線，左盼的心像被拽了一把似的酸痠痛痛的。她對童慧妤說：“我想要買兩張燒餅，你們等我一會兒。”

“姐姐餓了嗎？叫小環去買吧。”童慧妤邊對著攤位上的銅鏡戴耳環邊說。

左盼沒有推辭。小環很快就將燒餅買來，左盼拿在手裡卻並沒有吃，而是扭身向路邊兩個瘦小的乞兒走去。

於是，路邊這兩個才五六歲的小乞兒便瞧見一個天仙似的姐姐笑盈盈地捧著兩張香噴噴的燒餅走到他們面前。他們嚥下一口口水，抬著發黃的小臉，盯著燒餅的眼睛漸漸發直，喉嚨不自覺地又滾動了幾下。

左盼感覺到兩乞兒目光中透出的渴求，蹲下來，甜甜笑著，將燒餅放於他們手裡，對著兩個目瞪口呆的小孩兒眨眨眼，恍惚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幼兒園給一幫鼻涕蟲發點心的日子，心中更為酸楚。這兩個小孩兒，這麼小，怎麼就淪為乞兒呢，他們沒有親人了嗎？這般瘦小，能活下來嗎？於是，她心裡越發憐憫起他們來。

兩乞兒手捧燒餅，互相看了一眼，一大點的乞兒小心地將其中一張包置於懷中，將另一張一分為二，二人才呼哧呼哧地使勁啃起來。忽然，其中一乞兒停下吞食的動作抬起頭，視線越過左盼，含著滿嘴的燒餅笑著喊了一聲：“哥哥！”

左盼皺皺眉。

哥哥？難道他們還有哥哥？剛剛留下的那張燒餅是留給他的嗎？難道在古代就已存在操縱幼兒乞討的黑手？一股怒意從心底直衝到頭頂，她猛地回頭，狠狠地瞪著身後之人。這一瞪當真是傾注了十成的指責，滿心的憤怒！

然而，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