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蘭的心猛然一震,迅速往身後挪了一步,抓緊紅繩,“你不要過來,看在你我為同一族人的份上,我可以放你一馬,你走!”
此刻的她表情凜然的面對他,她不能怕他,怕了他就什麼都白搭了。
有那麼一秒鐘,支天燕似乎又在她臉上找回以往強悍的個性,“這才是你呀!我以為你嫁給諸葛駿之後連性情也變了,變得軟弱了。”
“你不懂,我之所以在你們面前一直表現得這麼堅強果斷,乃是因為在那個重男輕女的族群中,我不能軟弱,不能認輸,否則,我會讓可沙丟面子,但你知道嗎?那不是我要的,不是我要的!”
她喘口氣又說:“遇見阿駿後,我才找到真實的自我,我可以在他面前柔弱、溫順,他不會瞧不起我,反而會疼我、愛我,這才是我喜歡的感覺,我可以為自己而活。”
“好,你為自己而活吧!沒了你看諸葛駿怎麼活?”他怒不可抑地衝向她。
“站住!我給你生路,你為什麼不走?”她聲嘶力竭的喊住他,“我手上這根紅繩是有機關的,只須我輕輕一拉,你將立即身陷重圍,考慮清楚,別再過來了。”
“哈……哈……你愛諸葛駿嗎?”一陣陡地笑聲後,他沒頭沒腦的這麼一問。
“我當然愛他!你為什麼這麼問?”伊蘭非常謹慎小心的注視他的一舉一動。
“我勸你愛他就不要害他。”
“別耍我,我愛他又豈會害他。”她已忍受不住他的胡言亂語,已稍微使力的往下拉。
“待我說了下面的話後,你要拉就儘管拉,我絕不逃。”他故意吊她胃口。
“快說!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她提高音量想安撫自己的心,不知怎地,對於他的話,她竟有些忐忑不安。
“你知道大唐對於兩族通婚的法令是唯一死刑嗎?”他陰險狡獪的揭露這個秘密。
“你說什麼?!”伊蘭難以置信的問他,此時她緊握紅繩的手更抓緊了些。
“你還聽不懂是不是?我是說諸葛駿為了你已觸犯大唐法令。”
“我不相信,你又怎會對大唐法令如此瞭若指掌?”她連連搖頭,拚命找理由來排拒這個可能。
“我是不清楚,而是聽你父親察貝赤洋說的,他勸我打消要回你的念頭,因為諸葛駿敢冒死罪而娶了你,可見他很愛你,勸我死了這條心!你可以再回想一下,當初他迎娶你的那天有宴請賓客嗎?百張燈結綵嗎?有大肆慶賀嗎?沒有,對不對?因為你不是他該要的新娘!”它的嘴角因激動而顫抖著。
“這麼說他知道這條該死的法令?”她眉頭深鎖,極力壓抑那股即將崩潰的情緒。
“當然,所以我勸你,你若是真的為他好就離開他,否則,你只好等著看他被砍頭。”他邪惡的咧嘴一笑。
伊蘭頹然地鬆開手,枯坐在床緣,此刻心中百味雜陳,完全理不出一絲頭緒,她從不知道他為她犧牲那麼多,為什麼他要冒這種險呢?支天燕說的對,愛他就離開他,她不要他死,更不要看他人頭落地!
“想通了就跟我回去,你也別想找人抓我,因為我已吩咐我的手下,只需三天不見我回去,就將諸葛駿這個小子的秘密給洩漏出去!”他急速的跳上視窗,“子夜時分,我在”老街巷“等你,若等不到你的人,後果自行負責!”
伊蘭兩眼空洞的看著他如此輕易的溜走了,她赫然覺得對諸葛駿好抱歉,原來她一直都連累著他,甚至差點斷送了他的一生!
死嗎?如今她已不是一個人了,為了腹中的胎兒她不能死,最起碼她還擁有孩子。
為什麼上天要跟她開這樣的玩笑?在她的人、她的心全都交予他之後,才狠心判她個“離別”之刑。
難不成她就這麼一聲不響的走,不留句話給他嗎?算了,就讓他誤以為她是個朝秦
暮楚的薄情女吧!這樣他就不會再來找她了,也唯有如此,他與她之間才能斷得乾乾淨淨,才能挽回他的一條命!
她手撫著腹部,悽愴的想,乾乾淨淨,可能嗎?難道他倆的情份真到了曲終人散的時候了?
月明星稀,子時將至。
伊蘭只著了件披風,趁深夜無人之際,拖著無力的步伐邁向“老街巷”。月白風情,正是個賞月的好時機,只不過她此時的心境卻黯淡無光,與明月成了強烈的對比。
老街巷位於邊城外,此地常有突厥人出沒,一般百姓在夜深時是不敢來這兒的,也因為常年無人居住,而成了一條荒街冷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