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心不在焉的安吉拉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看著別處出了幾秒鐘的神後隨即對凱拉點了點頭：“沒關係，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好了，再說結束拍攝後我要到倫敦來散心呢。”

話雖如此，她還是忍不住幽幽嘆了口氣，這段時間因為凱拉陪在身邊，因為執導電影而產生的負面情緒要少很多。她知道自己對凱拉有所虧欠，可是……還是等現在忙的這件事完成了再說吧。原本以為隨著時間的推移，中國人的熱情會慢慢降低，可有些人卻樂此不彼的挖著她的新聞，甚至7、8年前到中國旅遊的照片都被人發在了網路當中。

等電影出來的時候他們要是不滿意的，會不會對自己的口誅筆伐？安吉拉有時候會這麼想。但不管怎樣她依舊保持著置之不理的態度，在送走凱拉後再次沉浸到了拍攝當中。反正主要注意的是美國的輿論，在斯派洛的努力下目前始終保持著一種平和的氛圍。

拍攝還在繼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中國政府還是滿配合的，雖然華誼的投資佔了四分之一，可他們始終謹慎的扮演著打下手的戲份。幾乎是安吉拉要什麼就給什麼，從不對拍攝提出任何異議，就連姜文都在感嘆，能得到這種待遇的外國導演可不多。

安吉拉對此只是聳了聳肩，坦白的說，如果不是沒有需要的話，她還真想像當初斯皮爾伯格到上海拍攝《太陽帝國》的時候那樣把整個外灘封閉起來用於拍攝，那才是真正的超級待遇，可惜的是《太陽帝國》在某些方面可以算得上是失敗之作。

我的不會。安吉拉雖然在心裡如此說道，但是真的會怎樣她也不知道——這是她幾年以來第一次如此沒有把握——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而且她也沒有在電影裡對某些東西忌諱過，比如那時候中國人的麻木。

甚至在拍攝拉貝終於逼於西門子公司的命令離開南京的時候，她沒有怎麼煽情而是把日記上的內容完全照搬了下來。根據拉貝的記載，他離開的時候有數百名婦女拉著他問：他要是走了，她們怎麼辦？

“這是個痛到骨頭裡的教訓，一個國家連自己的國民都保護不了。”姜文在拍攝這段戲份的時候這麼感嘆了說道，他對這個算是深有感觸。

“認清自己的傷口才會好得快，藏著掖著只會惡化流膿。”安吉拉沒頭沒腦的接了句。

時間慢慢滑進了夏季，當七月來臨的時候，這部電影終於封鏡了。當安吉拉宣佈出來的時候，整個劇組都著實鬆了口氣，包括斯特里普在內。

“我不得不說，你是位挑剔的導演，安吉拉。”她在封鏡後如此說道。

“我只是想做到完美罷了。”安吉拉回答道，其實她本來想說“這是唯一一次”的，不過看著其他員工那歡欣鼓舞彷彿逃出生天的模樣，就算這麼回答斯特里普也不會相信。

這是應該是她NG次數最多的一次執導，拉貝曾有個和朝香宮鳩彥對峙的鏡頭，如果剪輯的話可能也就短短十多秒鐘，可安吉拉硬是是反反覆覆的拍攝了五十次才算過關，不是香川的神色不對，就是海因茨的氣勢不夠強。還好這個鏡頭比較短，要是那些長達幾分鐘的鏡頭也如此反覆拍上數十次的話，劇組的員工恐怕會爬下一半吧。

已經完成三分之一了，還有三分之二要努力。在回酒店的車上，半閉著眼睛疲累得有些昏昏欲睡的安吉拉如此想道，在宣佈封鏡的時候自己又何嘗不是放下了小半塊石頭。

“你確定後天就離開？華誼打算舉辦一個封鏡酒會，還有些其他方面的邀請。”坐在身邊翻著行程表的艾莉婕這時問道。

“我沒興趣，讓麥金利他們參加就行了，”安吉拉有些煩躁的回答道，“我以為他們對我的瞭解已經夠多了，可現在居然還用這種事情來煩我！”

“就算你對那些酒會沒興趣，可至少要參加記者招待會或者做個訪問之類的吧？”艾莉婕微微蹙起眉頭，“從開拍到現在你對公眾什麼話都沒說，這樣恐怕不太好。”

“現在還不是時候，稍微說錯一句，他們就可以從中發揮出無數東西，”安吉拉搖了搖頭忽然變得蕭索起來，語氣裡也變得抑鬱起來，“就這樣吧，莉莉，我很累，我想回去了，這裡……不是我的家。”

艾莉婕有些愣然的張了張嘴巴，她分明從中聽到了一絲悲傷。但她最終什麼都沒問，只是點了點頭：“好的，我知道。”

封鏡後的第三天，安吉拉悄聲無息的離開上海踏上了歸途。雖然某些人對此很不滿，但也只能在心裡說上幾句，畢竟她不是什麼普通的大導演，再說就連上面對她向來也是有求必應。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