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朋友?”
“我們根本阻止不了,就算今天阻止了,還會有明天、後天,而且孩子是在她肚子裡、腳也長在她身上,除非她自己想通,否則誰也阻止不了的。”
“難道就任由她去?”
“事到如今,除非她自己回心轉意,否則一切都沒有用的。”
“我真該把她腦袋剖開, 看看她裡頭到底裝了什麼東西。 ”沈馥又氣又急。“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就只好在這兒等她出來,也許還會有奇蹟出現。”
“奇蹟?”沈馥嗤之以鼻。“除非地球倒轉,太陽打西邊出來吧!”
陳柔兒根本不知道沈馥和林怡芝跟蹤了她。
此刻她的心和診所一樣的陰暗。
“來過沒有?”護士的臉又臭又冷,一副晚娘面孔。
“沒有。”她低低的回答。
“這上面的資料填一填,還有這一張宣告表也籤一簽名字,上面的字可要看清楚再籤啊!”所謂宣告表上面寫的無非是如果此手術出了意外,醫生是不負任何法律責任的。
她一咬牙籤上了名字,彷彿簽下了生死合約。
“那你跟我來,我去叫醫生。”護士說著又想起什麼似地問:“就只有你一個人來嗎?等一下麻醉過了可會痛死的,你要有心理準備。”
到了這個地步她還怕痛嗎?
護士帶著她走進一間消毒藥水味嗆鼻的小房間,指著一張診療臺說:“你把底褲脫了,然後躺到上面去,把雙腳分別跨放到兩旁的架子上,我先去給你準備麻醉針,醫生一到,就開始了。”
淚水浮上了陳柔兒的眼底。
她並不害怕,只是護士的口氣令她感到毫無自尊可言,當年她在懷諒諒的時候從沒有如此感到羞辱。
“你發什麼呆啊!快躺上去,我可沒時間跟你耗。”護士一邊準備麻醉劑一邊冷嘲熱諷。“這可是你自找的,又沒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如果你後悔,現在還來得及。”
陳柔兒顫著手脫著褲子,心裡湧上的是一波又一波的痛楚和羞愧。
“慢吞吞、拖拖拉拉的——”電話鈴聲打斷護士的抱怨,“我去接電話,八成又有生意上門,你快躺上去,我可沒耐心和你磨蹭。”護士扭著臀部,走了出去。
她一走,陳柔兒心中的壓力頓時減輕下來。
在她上了診療臺,那冰冷的感覺令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還有那一排排的手術刀剪,令她心驚膽戰。
那些東西全是用來扼殺她肚子裡的孩子的兇器,而兇手卻是她自己。
她以為自己不會在乎當兇手的,可是此刻她卻感到罪惡感,還有沈馥所說的話——
我從沒見過比你更狠毒的母親,竟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要,我看你的血一定比冰山的雪還冷,否則你怎會如此殘酷、冷血……
諒諒可愛純真的臉浮上她的腦海,此刻她好像又聽到邵飛悲慟的聲音——
柔兒,算我求你,別傷害孩子,他畢竟是無辜的,他沒有選擇父母的權利,可是他卻有要求生存下來的權利……
淚水滑下她臉頰,淚眼中,她看見的是諒諒哭泣的臉——
媽媽不要我了!
這句話令她全身如遭電擊似的顫抖起來。
她看見的不只是有諒諒,還有她腹中的孩子,那哭泣的臉似乎在對她做最嚴厲的譴責——
“搞什麼?你怎麼還沒準備好?”護士的臉頓時成了可怕的惡魔,令她打了個寒噤。
沒有多作思考,她將脫了一半的褲子又穿了回去,像有惡鬼在追著她似地衝了出去。
“喂!你這個人神經病啊?來鬧場的啊?”護士的聲音更令她加快了腳步。
她跌跌撞撞的奔出診所,沈馥和林怡芝連忙衝了過去。
“柔兒,你沒事吧?”
陳柔兒彷彿見到兩張天使臉孔,雙手緊抓住她們,然後雙腿發軟,跌入黑暗的深淵……
第十章
“柔兒!柔兒!”
陳柔兒感覺到有人在觸控著她,那聲音由遠漸近,而且十分懷念熟悉,她用力的睜開眼睛,赫然發現叫喚著她的和觸控她的,竟是她闊別已久的父母。
“柔兒!”陳母未語淚先流,這些年來因思女心切,使得她看起來更蒼老了許多。
陳父的頭髮也幾乎全白,臉上的皺紋令陳柔兒感到滿心愧疚和自責。
“爸!媽!”熾熱的淚水隨著這叫聲而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