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回來,也得停在府中,等過完春節,到了日子才能下葬。
因為有喪事要準備,今年春節倒是可以一切從簡。葬禮完了,就是一年丁憂期。緊鑼密鼓地累了半年,也不能趁守喪的時候好好歇歇,又要理清“雲裳坊”的發展思路了。“雲裳坊”以前一直是堂叔公雲崇嶺任執事,他的經營手法和觀念與我有很大的不同,丁憂期間我不能到各地巡視產業,而古代的交通條件也不可能把各地的掌櫃弄到一起來培訓,丟下鋪子不管,所以目前只能先把滄都總店作為試點,改革經營模式。這些事我不能一直指望安遠兮,他丁憂期滿就要歸京任職,以後生意上的事兒只能落到我一個人肩上,把總店親力親為試點成功了,才能推廣到全國分店去。好在如今我只需把精力放到“雲裳坊”上,暫時差個得力助手倒也不懼,可以趁安遠兮還在的時候慢慢找。這事兒整一年,又要準備歸京給諾兒受封和安遠兮赴職的事了,如此算來,這連續兩年的工作,都排得滿滿當當。
我嘆了口氣,如果不是諾兒要受封,我是不願意這樣辛苦奔波的,可聖旨擺在那裡,又不能抗旨不遵。好在現在侯府對皇帝終於不存在什麼威脅,我也不用像以前那樣一提起回京就戰戰兢兢、提心吊膽。等回了京師,差不多是清明時節,正好去玉雪山給雲崢掃墓,還可以在傲雪山莊住一段時間。之前在路上我已經收到皇帝大婚的訊息,聽說皇帝立了汝南周家的千金周婉韻為後,倒是出人意料,這位周小姐與想容是同屆的秀女,與她一樣是被皇帝上記名留牌卻遲遲未晉封,沒想到一晉就是皇后。再一想也屬意料之中,皇帝剛剛才把權力收回來,自是不願意再培養出像鳳家那樣手握兵權的外戚和景王那樣結黨營私的權臣。汝南周家雖也是百年世家,卻是世代書香,家族先後出過五位宰相,每一位都是善始善終,無一人因朋黨被皇帝搞下課,極擅中庸之道。這樣的家族教出的女兒,做皇后最恰當不過了。皇帝大婚,普天同慶,後宮也大肆晉封,原先大熱門的後位競爭者雲貴嬪雖然落選,不過聽說皇帝對她聖眷不衰,還被晉為昭儀,現下寵冠六宮。有時候我在想,如果不是當初我在太后面前毀了想容的前程,也許她未必不能坐上皇后的寶座。
天馬行金家答應了侯府的提親,等安遠兮丁憂期滿,便可準備辦理喜事。本來遇到老爺子突然辭世和雲家分家這些事,對安遠兮的婚事會稍有影響的,好在安遠兮又得了個官職,金家把女兒嫁過來,也不算虧。自從對安遠兮心存疑慮之後,我們之間又隔起一道隱形的牆,我不是刻意與他保持距離,但他似乎很忙,在船上的日子,他經常關在自己的艙房裡,我請他調查楚殤的生死,似乎真的難住了他,令他失措吧?我知道他還一直在查那隻束竹紫砂壺的事,沒有催逼他給我答案,再加上我自己也忙著清算“雲裳坊”的賬務,這一路上幾乎沒有與安遠兮交談的機會。
侯府有云德提前回來打理,入住得倒也順當。安頓好老爺子的靈柩,一切收拾妥當之後,我喚來雲德:“老夫人是不是還住在那間院子?你帶我去看她。”
老夫人即雲崢的母親白玉瑾,老爺子辭世後,她的身份自然也提了級,我注意到雲德他們開始呼我為“夫人”,沒再加那個“少”字,才意識到這一點。白玉瑾發瘋之後被關在了自己那間院子裡,本來對於她我並無多大好感,但瞭解到當年那些事之後,覺得她實在是個可憐的女人。不管怎麼說,她到底是雲崢的母親,我應該好好孝順她的。
“是。”雲德點頭,給我在前面帶路。我一邊走,一邊問:“老夫人的身體好不好?那病有起色嗎?”
“老夫人身體還好,那病比起以前要鬆緩些了。”雲德道,想了想,又道,“溫和多了,也不再怕人,老躲在屋裡,不過還是會常常認錯人,她老把年少爺認成崢少爺。”
我停下腳步,蹙起眉:“年少榮經常去看老夫人嗎?”那對母子一直住在滄都侯府,當年雲崢雖然懲戒了年少榮,但並沒有讓他母子二人搬走。我嫁給雲崢後到赴京前一直住在“籬芳別院”,跟這對母子根本見不著面,也沒多作糾纏,這會兒雲德不提,我都快把他給忘了。
“也不是經常。”雲德低聲道,“但年夫人去看老夫人的時候總會帶上他。”
明白了,我點了點頭,心中瞭然。踏進老夫人院裡,見院子拾掇得倒是清爽乾淨,下人們見了我紛紛行禮,踏進屋子,屋裡也很整潔,沒有異昧,心中很滿意,看來沒有人因為老夫人的瘋症而薄待她。老夫人房裡還有其他人,正是年少榮母子,此際那年少榮的手正被老夫人握在手裡,嘴裡念道:“崢兒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