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而無一利。當然,我不是處女了。我不想偽裝。在結婚的前一天,我很不安地對夏踐石說,因為我以前做過劇烈的運動,很可能新婚之夜不見紅。
“夏踐石誠懇地對我說,大家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不會那樣陳腐。
“他相信了我。
“我也堅定地相信自己還是處女。雖然,在生理上,不是了,但是,在精神上,我覺得自己是。這種堅信,產生了一種力量,一種幻覺。我不斷地這樣想,身體和整個記憶,就服從這一強大的指令和想象。於是,我成功了。
“我們處得很和睦。蜜月過後,踐石又到國外去了。很快,我就發現自己懷孕了。因為時間相距很近,我無法判斷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
“當然,我的主觀上,是絕不願意這個孩子是那個暴徒留下的種子。我也曾想過是不是做個鑑定,但這無法悄無聲息地進行,必須要取夏踐石的標本。這會使我以前所有的努力化成灰燼。思前想後,我決定聽天由命了。
“我在恐懼中等待了九個月。孩子降生的那一刻,我真是如在炭火上煎熬。別的產婦只是感到生理上的痛苦,我心理上的負擔更沉重萬分。當我歷經千辛萬苦生下早早的時候,心中夾雜著欣喜、憂鬱與巨大的疑問。醫生把孩子抱給我看的那一瞬,我嚇得緊閉了眼睛……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看到一個美麗的女孩……我一下子就喜歡上她了……我想,不論她是誰的孩子,我都是她的母親。我既然把她帶到這個世界上來了,我就是她母親的親人,我要用生命保護她……
“那些日子我的心,真是矛盾極了。我像研究一件工藝品似的,端詳這個小小的人兒。我竭力在她的五官上發現屬於我丈夫的特徵,生怕看到另一個人的影子……其實那個人是什麼樣子,我也不知道……
“後來,我漸漸地習慣了這個孩子。我想:孩子是無罪的。不論她的父親是誰,我都要把她好好撫養成人。要讓她受最好的教育,要讓她成為一個優秀的人……而為了這一切,我必須對她的身世嚴守秘密。
“這個決心一下,事情反倒簡單了。我再也不考慮她到底是誰的孩子了,她就是夏踐石的女兒。
“時間長了,我居然把這件事淡忘了。
“真的,按說這麼要害的事是不會忘記的,但我確實是忘了。
“而且,夏早早真的越長越像我和夏踐石的孩子。有人說,一家人吃一樣的飯,長相最後也變得一樣了。我不知這話有沒有道理,但早早和她的父親很親暱,這是千真萬確的。
“我們是幸福的一家人,假如不是早早的病,這世上不會有任何人知道早早的身世之謎……”
梁秉俊靜靜地聽著,沒有插過一言。
他不會輕意打斷對方的敘述,人常常在不經意當中流露連自己也意識不到的重要線索。再說這個女人即使在悲痛虛弱之中,也依舊章法嚴謹,無懈可擊。
“我要是查出了這個十三年前的肇事者,您打算怎樣呢?”梁秉俊謹慎地問。
“我要他把十三年前的事情再重複一遍。我要再懷一個他的孩子。和早早基因一樣的孩子。”卜繡文堅定地說。
梁秉俊點了點頭說:“明白了。”
卜繡文說:“謝謝您。”她掙扎著要坐起來,臉色顯出病態的酡紅。
梁秉俊說:“請好好歇息,調養身體。我將到夏先生的祖籍進行調查。已經過了十多年,當時又幾乎無人知道內情。而且我們這件事還不能得罪了當事人,因為我們並不是為了清算他,是要得到他的幫助……總之,我會盡力的。現在,請你最後做一件事,也許對找到這個男人很有幫助。只是,你的身體受得了嗎?
“沒問題。我什麼都能幹。”卜繡文義無反顧。
“請你把當時的地形畫一張圖。”梁秉俊要求。
“這個……我不是當地人……多年前的事,怕記不準了……”卜繡文對自己很沒把握。
“沒關係。就按你的印象畫好了。人的記憶,有時候,會在不經意當中,記下非常重要的線索。你想到什麼畫什麼,沒關係,也不是軍用地圖。”看卜繡文太緊張,梁秉俊打趣道。
卜繡文的精神果然放鬆了一些,拿出紙筆,精心畫起來。
梁秉俊決定馬上到事發現場去。正確地講,那裡不能叫做現場了,十三年之前的案子,實在已是陳舊場了。當然了,那裡極有可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滄海桑田。但他還會站在那裡,細細地揣測一個啟明時分的渾身沾滿水氣的青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