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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我有些尷尬:“你為什麼會留級?”“我不是留級,我是轉系,你畢業了我還沒畢業”,他說:“我們永遠都不會再見面了,不要說這些話了,好嗎?”他不容我抗拒,粗暴地拖著我走向舞池,我只能隨他重新起舞。

跳舞的時候,他紳士地和我保持著一點距離。我能看到他鏡片後面閃爍的眼睛,我知道他喜歡我,我不喜歡他也不討厭他。我希望舞曲不要停,永遠不要停,我拒絕去想明天會如何,我願意這樣的夜晚停留定格,我願意一輩子隨著音樂起舞。

最後的舞曲仍是那首《一路平安》,已經聽過無數遍了,但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無奈。他更加依依不捨,步子僵硬起來,手卻下意識地把我拉向了他。他有些忘情了,幾乎想在大庭廣眾之下吻我,我輕輕地推了他一下,他恢復了紳士的樣子,老實地帶著我跳舞。

這支曲子好像很長,也好像很短,等我們醒悟過來,場上所有的人正在向門口走去,我也想走,可是他拉住了我,急急地說:“曲子還沒有結束,還有呢。”我仍是無言,順從地隨著他跳。我從來沒有這麼聽話過,我甚至覺得都不是自己了。

最後的音符擊挎了他,他狠狠地攥住我的手,把我的手都捏痛了,然後猛地放開,向門口逃去,留下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然後無意識地被人流推動著,推向門口。

最後的舞會結束了。

有一天,屋外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了一場雨,涼涼的,秋天一般的感覺,我沒有回宿舍,坐在一棵柳樹下看星星看月亮,想將來想過去,我希望這樣的夜晚不要過去,我不想面對明天,不想面對今後無奈的人生,我想變成一座石像永遠留在這裡,我不想去畢業分配給我的工作單位——區政府,我不適合那兒,我情願留在這個不世故的校園裡。

校園裡空蕩蕩的,我苦笑著站起身,慢騰騰地回頭,沒想到他站在我的身邊,我心意慌亂地問他:“你站在這兒多久了?”他答:“你坐多久,我就站多久了。”我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說:“我想回宿舍了。”他說:“這麼晚了,你還回得去嗎?”我依舊是驚慌:“回不去也得回去。”他說:“索性我們去喝點什麼吧?”我遲疑了一下,隨著他出了校門。

我們在學校附近找了一家酒吧,一頭鑽進角落裡的大塊玻璃隔出的獨立的小空間。我要了一瓶啤酒,他要了一杯我叫不出名的酒,紅紅黃黃的,我也懶得打聽。

他對這兒輕車熟路的,看上去經常來這兒。我問他:“你帶過多少女伴來這兒?”他說:“有一些,不固定。”

他告訴了我許多關於他的家庭的事,他的父母希望他讀法律,但他喜歡藝術,自己做主轉了系,他的父親氣得不准他回家。不過最近他父親因公出國去了,他母親因為極度思念他,讓他週末從宿舍回家,為了補償,比以前更多地給他錢。

我迷迷糊糊地似聽非聽,他說全班都知道我和石磊的愛情故事,他問我們是否已經分手了,為什麼一個轉校,一個留級,別人生甲肝都沒有留級,你的病是不是特別嚴重?我指了指胸口,是心病,我說你別問那麼多了,我們今晚就是喝酒,用喝酒埋葬過去,迎接不可知的未來。最後我說我們去哪兒呢?我們就這樣喝酒喝到天亮麼?他說你宿舍是回不去了,還是送你回家吧。我想也是,他叫了輛計程車。

我沒有完全喝醉,神智還是清醒的,我發現我們上車後,他沒有問我家的地址,他只是告訴了司機一個我不知道的地址,是市中心的一個地方。我含糊不清地問他上哪兒去,他說上他家去,我說這麼晚了我哪兒也不去,我要回我自己的家。他說他家地方很大,有很多房間,他會把我當妹妹的,我們一人睡一間。

我覺得自己有時很怯懦,有時又過分大膽。在內心混亂迷惘的時候,控制不住自己要犯錯誤。人生有時是那樣的孤單、那樣的寂寞,即使不愛對方,在不討厭的情況下,也想與他肌膚相親,相擁相偎,不管過去也不管將來。我知道他說把我當妹妹的話是痴人說夢。我從來不相信成年健康男女單獨相處會坐懷不亂,除了我的初戀情人,這是我一輩子都牢牢記住他的原因之一。

那是我的初夜,我的初夜沒有給我喜歡的人,我把我的初夜給了喜歡我的人。

為什麼我要說給呢,因為那是我不愛的人。如果我愛他,他也愛我,我們就是相互索取,相互給予。如果我愛他,他不愛我,那就是他給我。

那天晚上,我很痛,流了很多血,弄髒了三條毛巾毯。我感覺不到快樂,我只是覺得疼痛,前所未有的撕裂般的疼痛,我不知道人們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