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正在潰散計程車兵攔下,收攏起來一問,正是攻擊琴臺的那支部隊,指揮官是群治學社的鄧剛。
“你們的指揮官呢?鄧剛呢?”趙北挨個詢問士兵,但沒有得到答案,正惱火時,卻聽田勁夫在身後喊了一句。
“在那裡!鄧剛過來了!”
趙北扭頭一望,果然看見一群官兵正拖著槍向這邊潰散,當下冷哼一聲。
“田勁夫,等鄧剛過來,卸了他的槍帶到我面前。”
說完,走到一邊,指揮潰兵整隊集合。
“職部鄧剛,見過總司令。”身後傳來鄧剛的聲音,聽上去頗為沮喪。
趙北轉過身一瞧,見那鄧剛頭裹繃帶,左臂也吊著膀子,一身軍裝沾滿泥土、鮮血,由於武裝帶也被田勁夫抽走,看上去更是狼狽不堪。
趙北沉著臉問道:“中了幾槍?”
鄧剛指了指肩膀,又指了指腦袋,說道:“就肩膀中了一槍,額頭是被炮彈彈片劃的。”
“疼麼?”趙北又問。
鄧剛垂著頭,沒敢說話,但那抽冷氣的聲音卻掩飾不了,肩膀中彈,又沒用麻藥,當然疼得渾身是汗。
“你也知道疼!難道他們就不知道疼!”趙北抬起手向那些潰兵一指,大聲呵斥道。“鄧剛!抬起頭看看!這些士兵、這些軍官,哪一個身上沒傷?這都是拜你所賜!我的作戰計劃是火力偵察,戰術牽制,不是衝鋒!你到底在幹什麼?楊王鵬是怎麼給你下達命令的?”
“不關楊司令的事,是我自做主張下令強攻的。”鄧剛抬起頭,但與趙北那噬人的目光一碰,又立刻垂下頭去。“但沒想到琴臺敵軍有四挺機關槍,而且龜山、漢陽炮兵也開炮助戰,我部進攻數次未能得手。”
“你小子真行啊,一人做事一人當!沒有炮兵掩護就敢刺刀衝鋒,你以為你是刀槍不入的金剛?”趙北冷笑,強忍住上去扇兩記耳光的衝動。“你得感謝朱大牛,你得感謝特戰營!如果不是他們炸了北洋軍囤積在車站的炮彈的話,你小子早就被炮彈大卸八塊了,那麼老子現在也不必對著你廢話連篇了。我問你,你的兩千兵現在還剩下多少人?”
鄧剛默然無語。
趙北卻不容他裝啞巴,恨恨說道:“我來告訴你!現在還站在這裡的不到五百人!其中一半掛彩!不過四個小時,兩千人給你打成了五百人,一下子把老子一個半團打沒了!你別以為自己也掛了彩,老子就不會跟你計較了。士兵的命也是命,打仗講究勇敢,但不代表可以隨意揮霍士兵的命!你小子一個人衝鋒老子不管,可你要是讓士兵用命給你換來喝彩,老子第一個不答應!”
也難怪趙北氣急敗壞,楊王鵬指揮的第二梯隊是由原江蘇新軍第九鎮改編而來,混編了一些巡防營兵,雖說不如北洋軍訓練有素,可到底也是接受過正規軍事訓練的,戰鬥力遠高於革命衛隊,算是共和軍的精銳部隊,可是現在鄧剛頭腦一熱,就打光了一千多人,換了誰都得暴走。
見總司令發了火,鄧剛啞口無言,站在後面的幾名軍官猶豫了一下,最後終於站出來一人,與鄧剛並肩而立,向趙北敬禮,說道:“總司令息怒。鄧長官並非一心蠻幹,第二次衝鋒未果之後,鄧長官就下令撤退,但不想北洋軍在主陣地側翼民房之上也隱藏了兩挺機槍,於我部撤退時突然開火邀擊,這才造成重大傷亡,如果不是鄧長官親自殿後掩護,剩下的人還不一定撤得下來。”
“你不必給他說情!”趙北擺了擺手。“這件事表面看來只是他擅自下令強攻,可本質上卻是在違抗軍令!革命軍是新興力量,我絕不會容忍舊式軍隊的那一套做派,如果下級可以隨意更改上級的作戰計劃,那麼這仗也不必打了,因為這樣的軍隊根本就是在戰場上送死的!這樣毫無意義的戰死,你們願意,我可不願意!田勁夫!”
“到!”田勁夫早就領著幾個衛兵站在一旁,聽到趙北喊他,急忙走前一步敬禮。
“撕下他的軍章!從現在起,鄧剛,你不再是共和軍的一員了!”趙北面無表情的命令道。現在共和軍尚未正式整編,軍官沒有軍銜,全靠衣領上的軍章識別級別高低。
“憑什麼開革我?”鄧剛這才慌了神,抬起頭質問。
“憑什麼?就憑你還有一個‘大過’沒有撤消!竟敢擅自更改上級的軍令,你以為你是特戰營?如果不是看在你黃泥港起義立下薄功的份上,我一定槍斃你!”趙北呵道。“田勁夫,叫人把他押走,帶到參謀處看起來!等仗打完了,組建軍事法庭,光明正大的審判,罪名是‘抗拒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