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眼,對薩鎮冰說道:“這洋人希望咱們撤退,不要跟革命軍打仗。”
薩鎮冰肅然道:“對不起,柯斯先生,此次進剿叛軍是奉了皇命,不能說走就走,再說這開仗之事乃我國內政,洋人不可干涉。”
說完,薩鎮冰又看了看那名青衣小帽的中國男子,問道:“足下是?”
那男子舉起手裡的一個信封,說道:“鄙人饒漢祥,受革命軍政府委派,前來送信,請貴船船主務必勞神一閱。剛才貴軍派到岸上刺探軍情的那幾個水兵已經反正,擒了頭目,現在已是革命軍戰士,貴軍虛實已被我革命軍掌握,我軍炮兵嚴陣以待,且有炮艦助戰,武漢可謂‘固若金湯’,攻之不易。滿清竊居中華二百餘年,民不聊生、天怒人怨,革命軍替天行道、弔民伐罪,正是順應天道民心之舉。現在革命大勢已起,順之則昌,逆之則亡,良禽擇木而棲,諸位海軍將士均是明白事理之人,怎可再為滿清韃虜賣命?我軍在青山已設立數處炮兵陣地,剛才我軍之所以未開炮,只是念及中國海軍之弱,不忍同胞相殘,不忍再擊沉中國軍艦。”說完,手扶登艦梯,就要將那封信遞過去。
薩鎮冰走下登艦梯,制止了正準備接過信的水兵,向饒漢祥冷冷說道:“既是叛軍的信,不看也罷。姑且念你是個讀書人,也不為難於你,你這便速速返去,告訴城裡的叛軍首腦,即刻投降才有一線生機,不然大軍水陸並進,玉石俱焚,良莠不分。”
“您就是薩提督吧?那桅杆上掛著您的提督旗,怕是錯不了的。”饒漢祥舉著信說道。“這封信是在下的幕主寫的,別人的信您可以不看,但這封信您還是看一看為好。”
“足下幕主是何人?”
“黎宋卿。當年他在水師學堂的時候,您可是他的恩師啊。現在他就坐鎮青山炮壘,說不定正拿著望遠鏡在神會恩師呢。”
薩鎮冰微微一愣,下意識的向青山方向望了一眼。黎元洪做了叛軍的“議長”,這個大新聞他也知道,雖覺黎元洪此舉有些不可思議,但人各有志,旁人也不好說什麼。
薩鎮冰扭回頭,擺了擺手,說道:“黎宋卿既已是叛軍的人,這信想必是為叛軍張目的勸降信。薩某身為朝廷命官,怎可與叛軍私相款曲?你回去吧,告訴黎宋卿,勸他早日悔悟,不可與朝廷為敵。”
“那就請薩提督寫封回信,也好讓在下帶回覆命。”
“現在我與黎宋卿各為其主,師生之誼已無從談起,這回信就不必寫了吧。”
饒漢祥見薩鎮冰態度堅決,只好將信放回袖口,吩咐槳手調轉船頭,但沒等劃開,就聽有人在炮艦上高喊。
“敢問饒先生,你既是黎宋卿的幕下,是否知曉湯濟武(湯化龍)先生近況?”
饒漢祥轉回身,看了那人一眼,說道:“湯先生現在英國租界,前幾日我還奉黎宋卿之命去給湯先生送了封信。”
那炮艦上的人拱了拱手,算是道謝。
待那舢板去得遠了,薩鎮冰對湯鄉茗說道:“令兄既然在租界,想必一切平安,你勿擔憂了,用心輔佐朝廷才是。你在英國、法國學了幾年,剛回國就趕上這場仗,將你調到海軍,就是讓你學有所用。”
“那是軍門抬舉。軍門,那洋人送來的信裡說了,租界領事團不希望咱們開炮,擔心炮彈落到租界,革命軍的炮兵陣地就設在租界一側。”湯鄉茗將那柯斯的信交給薩鎮冰。
雖然共和軍和清軍都小心翼翼,但炮彈並不長眼,漢口戰役中還是有幾顆炮彈落到了英國租界和法國租界,引起兩國領事強烈不滿,已分別向清廷和共和軍方面提出口頭抗議,現在清軍艦隊駛近漢口,讓漢口租界當局很是憂慮。
薩鎮冰接過信看了看,嘆了口氣,說道:“現在開炮也沒用,還是等陸軍趕過來再說吧。我也不瞞你,朝廷的意思是,日本軍艦若是開炮,咱們就跟著一起開,列強總不能連日本軍艦也一起解除武裝吧?現在我擔心的是軍心,那幾個水兵上岸之後遲遲不歸,恐怕真如那饒漢祥所說,是投了叛軍了。庚子之後,朝綱不振、列強橫行,人心漸變,海軍不比陸軍,不少軍官留過洋,見過世面,我就怕他們被叛軍煽動,‘楚’字諸艦長年駐泊武漢,不少艦員均是鄂籍,軍心最易動搖。”
“關鍵是陸軍走得也太慢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趕到。昨日九江不戰而下,部隊並不疲憊,為何要停下休整?”
“剛才良弼來電,說是軍心有些不穩,要在九江多駐幾日。”
“若陸軍沒到,日本軍艦就開了火,咱們開不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