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萊德。柯比發他自己太相象了,前途未必順利。聰明的老帕格!說真的Z柯比對她是頗為鄙視的。她知道這一點,只不過要等到華倫死後她才面對現實。如果她堅持到底,他未嘗不會跟她結婚,但那也不是婚姻而是四套。 歸根到底,她一直是個年過四旬的傻瓜。許多婦道人家都碰上過這樣的事,她也碰上了。現在她巴望的就是把這件事一刀兩斷,保全自己的婚姻。她思緒萬千,此起彼伏,都是以這個決心為樞軸不停地旋轉,直到她在搖來擺去的臥鋪上,在汽笛的哀號聲中,在車輪的有節奏的卡噠聲中,朦朧入睡。
三天之後,到了人聲鼎沸的洛杉礬終點站,成群結隊的穿白軍裝和黃軍裝的小夥子們在雜亂擁擠的人群中穿行。羅達轉來轉去,留神尋找人群中有誰是長了紅鬍子的,一個汗流滿面的腳伕拎著她的行李包跟在後面。
“我在這兒吶,媽。”
她回頭一見是他,不覺大吃一驚,頓時撲倒在鬍子颳得乾乾淨淨的兒子伸出的兩臂中間。他穿一套白色軍官服,戴上了炫眼的助標,金色的海豚領章看起來跟金翼領章幾乎一模一樣,臉也長胖了,嘴上斜叼一支香菸,模樣跟華倫相似得驚人。她從來都不覺得兄弟倆有多大相象,但是現在這副神情嚴峻、曬成褐色的容顏,兩人象得叫地辨不出誰是誰來了。她把臉埋在漿硬的制服上,失聲痛哭。等她能夠控制自己了,便揩拭眼睛,硬嚥說:“我收到了爸爸的信,寫得不能再好了。你收到他的信了嗎?”
“沒有。咱們走吧。我開了梅德琳的車子來的。”
他坐上了駕駛位子,又是拜倫的懶散模樣了,笑起來的口型跟他在襁褓時候沒有兩樣。“你消瘦了。你真美,媽。”
“哦,我美不美又有什麼用呢?”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她把手按在他手上。“這兒真熱,我出汗出得象個黑克了。我三天沒洗個好澡啦,拜倫。我覺得發膩。”
他側過身子吻她,臉上的笑容綻開了。“老媽媽。”說著,他把車開上一條陽光明媚的大道,兩旁棕櫚成行,高樓相連;路上車輛之多,為她生平所未見。
“娜塔麗有什麼訊息?”羅達竭力顯得自然,好象果真出自內心關懷。她的猶太兒媳婦的名字就是不容易說出口。
他從裡邊衣袋摸出一個長航空信封遞給她。這是個皺皺捆捆的信封,密密麻麻蓋滿了紫色的印戳。“斯魯特那傢伙寄來的。我也許得上瑞士去一趟。”
“哦,拜倫,去瑞士?那怎麼說?在戰時,你得聽命令!”
“辦得到。不容易,不過辦得到。我可以坐火車經過非佔領區的法國,或者從里斯本坐飛機到蘇黎世。等到這一期魚雷訓練班結束,我就有三十天假期。”
“就算你有假期,孩子。你到了那兒,以後又怎麼樣呢?”
拜倫的面孔變得執拗而倔強。“沒有誰象我這樣牽 掛娜塔麗和那孩子。我可以到了那兒看機會。”既然他已露出這副神色,這個話題當然不宜再談下去,儘管他母親認為他是發瘋了。斯魯特的信裡說的關於出境簽證和巴西的亂七八糟的一大通,她也沒法看懂。
羅達從未到過好萊塢。她走過芙蓉花和紫茉莉盛開怒放、草地青翠欲滴的旅館花園的時候,看見一位電影明星的真身,埃羅爾。弗林,只穿一條游泳褲,和一位妙齡少女一起坐在游泳池邊,不消得說,那姑娘準是個小明星。她沒法剋制內心的激動。“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正在拜倫把行李包拎進梅德琳為他們兩人租下的寬大的別墅的時候,她說道,“就是必須洗個淋裕一秒鐘都受不了。”
“爸爸的信在哪兒?”
“你現在就要看?”
“是的”
信封都磨破了,印有美國軍艦“諾思安普敦號”字樣的信紙,摺痕都快磨穿了。 拜倫倒身坐在一隻安樂椅裡看信,他熟悉的父親的筆跡,堅定而清晰的海軍書體,字母t的短橫很著力,大寫字母一律寫得端端正正。
最親愛的羅達:此刻你已收到正式通知。我幾次拿起電話要跟你通話,都沒接通,或許這倒反而最好不過。接通了電話,對你對我豈不都很痛苦。
我們的兒子英勇苦戰,經歷了這一戰役的最艱苦階段。他出擊歸來,總要飛過我艦上空,擺動雙翼。華倫的炸彈直接命中一艘日本航空母艦,立了戰功。他很可能會得到追授的海軍十字勳章。這是斯普魯恩斯海軍少將告訴我的。斯普魯恩斯是個鄭重自持的人,但是在他說起華倫的時候,卻也淚花盈眼,他說華倫立下了“出色的、英雄的功績”,而雷蒙德。斯普魯恩斯是絕少如此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