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是關於簽證規定的,另一封是關於你的影印件的。”
“你為影印件寫過信了?”斯魯特急忙問。“什麼時候?”
“波蘭流亡政府公佈材料的時候。它使我重新加以考慮。他們怎能假造出所有這一切?統計數字,具體地點,一氧化碳密封貨車,半夜裡突然襲擊猶太人聚居區?搜查婦女屍的肛門和陰戶是為了什麼,尋找鑽石珠寶嗎?誰能夠憑空想象得出這樣的事來?”斯魯特兩眼盯著公使,勝日結舌。“就算我們承認波蘭人是靠不住的。就算我們也認為他們故意給德國人抹黑,以便掩蓋他們自己乾的混帳事情,在巴黎發生的事情又是為了什麼呢?維希政府的警察把成千上萬外來的猶太人跟他們的幼年子女相互隔離,運走了那批做父母的,上帝知道運到什麼地方去了!這是在記者的攝影機鏡頭前面發生的事。毫無秘密可言。我收到一份基督教青年會詳詳細細的報告。真是叫人揪心。就在那個時候我為你的影印件給國務院寫了信,可是那不過是好象往深井裡丟下一顆石子。還有關於那簽證的事,萊斯,真是太過分了。”
“我的上帝,我想你是指的品行端正證明!”斯魯特大聲說。“我已經為那件混蛋事情打了幾個月官司了。”
“一點不錯。我簡直不敢朝瑞士官員的眼睛看,萊斯里。我們並不是在作弄他們,我們恰恰是給我們自己的國家丟醜。一個逃出虎口的猶太人怎麼拿得出一份他的德國老家的警察局簽發的品行端正證書呢?這分明是故意按個釘子,使越來越多的猶太人在這兒卡祝我們非要把它廢除不可。”
斯魯特面色蒼白,注視著塔特爾一清了清喉嚨。“你使我重新感到人間的溫暖,先生。”
公使站起身來,對著壁櫥裡的鏡子梳好頭髮,把寬邊草帽戴在頭上擺弄好了。“況且,鐵路方面的情報也是怪得出奇。那些裝得滿滿的特長列車,確實都是從歐洲各地載運平民到波蘭去的,然後掉轉頭來,開回來的全是空車,在此同時,德國軍方卻因得不到車廂和車頭而焦急萬狀。我知道這是幹真萬確的事實。準是有什麼蹊蹺的事兒正在進行,萊斯里。我告訴你一件事情,這是隻有你我兩人知道的。我為這件事情寫過一封給總統親啟的信,可是我後來又把它撕毀了。我們正在打敗仗,實在不能再給他增添什麼別的負擔了。如果德國人打贏了,整個世界便要成為一個大屠場,要處死的並不只是猶太人。”
“我相信這一點,先生,不過——”
“好了,你去告訴韋恩。 比爾把他的材料全部彙集一下。你上日內瓦去給他幫個忙。只要你辦得到,就設法讓那位紅十字會的頭面人物把他所知道的事情寫下來。”
“我可以試試看,先生,不過這些人對德國人都害怕得要死。”
“行,你就盡力去辦吧。這一回我要把材料直接寄給薩姆納。威爾斯。其實你就可以擔任這個信使。”他那隻好眼睛對準斯魯特發出賞識的光彩。“你?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麼樣?在國內度上一個美好的短短假期?”
斯魯特頓時覺察到,這樣一樁使命會永遠斷送掉他在外交界的前程。“難道韋思。 比爾不正好是個現成的信使,先生?材料都是他蒐集來的。”
“重心不在於材料。他不如你熟悉這個問題。”
“塔特爾先生,車子在等著,”案頭擴音器發出一陣沙嘎的聲響。
塔特爾出去了。斯魯特走回辦公室,一開門便聽見裡面的歡笑聲。韋恩。 比爾和海迪在裡面站著,顯得很窘,海迪急忙奪門而出。斯魯特向比爾傳達了公使的指示。“我們越早動手越好,韋恩。 公使終於對這件事情熱心起來了,所以我們就得趁熱打鐵。我們就座兩點鐘的火車去日內瓦好嗎?”
“我剛才和你的秘書約好出去吃午飯。”
“哦,我明白了。”
“確實,萊斯,我打算在這兒過夜,不過——”他給了斯魯特一個男人對男人的會心微笑。“你不介意吧?”
“哦,就在我這兒作客好了。我們明天去。”。
斯魯特立即聽到鄰室傳來又一陣笑聲。一個到手的標緻姑娘比起在遠處受罪遭難的成百萬芸芸眾生來畢竟更為重要;這是天性,永遠也改變不了。
辦公桌上早晨到達的郵件中有一份赫西博士寄來的正式報告,概述了亨利一傑斯特羅案件的情況。斯魯特把它歸進了一個標明是“娜塔麗”的卷宗夾子,然後把沒寫完的給拜倫的信撕碎。也許馬上就會有好訊息從地中海沿岸的某一處領事館傳來,或許甚至從里斯本傳來。壞訊息則是不拘什麼時候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