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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裡想得到自己偏偏又找上這麼個麻煩。這個姑娘穿著漂漂亮亮的時髦衣服,態度充滿自信,同別的男人在一起談笑自若,難道會是一個難民嗎?那些被趕出家園的倒黴人老是到公使館糾纏不休:他對他們的苦難早已無動於衷了。除此之外,就沒別的辦法來保持神志正常啦。

“你有困難嗎?”

“我本人嗎?沒有。我小時候全家人就離開德國了。我們是瑞士公民。當時人們都把希特勒當笑柄,可爸爸並不覺得好笑。”她把頭往後一仰,聲調也變了。“好吧!說給我聽聽跟我相象的那姑娘吧。不過,還是請你先給我再弄點檸檬蘇打水來。”

他在酒吧前歇下來,一口乾了一大杯杜松子酒。等他回來,只見塞爾瑪。 阿謝爾站在地球儀旁,叉起了胳膊,一爿屁股和一條腿朝一邊挺出,貼身的藍裙子襯托出一條大腿的美妙輪廓;這是娜塔麗喜歡擺的老姿勢。“說起來,這姑娘嘛,”他說,“就是埃倫。傑斯特羅的侄女,他是個作家,也許你聽說過他吧。”

“哦,寫過《一個猶太人的耶穌》和《一個名叫保羅的猶太人》?當然聽說過。我不大愛看書。這些書寫得機智聰明,不過相當淺薄,而且是無神論。原來她是猶太人!你們怎麼認識的?現在她在哪兒?”

她勁頭十足地聽著他講娜塔麗的故事。塞爾瑪。 阿謝爾那對清澈的棕色眼睛能象電光似的凝視著。斯魯特的眼光卻一直盯著露出在她花邊藍襯衫上雪白的頸前那激烈跳動的血脈。這是神經高度興奮的表現。

“多離奇的事啊!管她叔叔是名人也罷,不是名人也罷,她幹嘛不把這個死纏不休的老東西擺脫掉呢?”

“她是一步步捲進去的。等她拚命想把自己和孩子脫出來,已經來不及了。偷襲珍珠港的事把她拖住了。”

“那麼她孩子的父親,這個異教徒青年海軍軍官如今在什麼地方呢?”

“在太平洋一艘潛水艇裡。”

“怪極了!我真替她難受,可她的眼力一定很糟糕。你怎麼知道她在錫耶納?”

“我在負責被扣留的僑民的交換工作。義大利把我們一方的記者就扣留在那裡。她跟傑斯特羅博士都上了名冊。”

“她可知道你在爭取釋放她?”

“但願她知道就好了。瑞士駐羅馬公使館替我們轉信,我寫過信給她。”

“你決心要弄她出來嗎?”

“我不知道有什麼理由不這樣做。她叔叔在雜誌上發表文章,她一向做他手下的研究員。我們國內也扣住不少義大利記者。這事得花時間,可是不至於有太多的麻煩。”

“真是十分迷人。”塞爾瑪。 阿謝爾伸出手來。“你一定要寫信告訴她你在伯爾尼碰見一個長得象她的姑娘。”

“我送你回家吧。”

“謝謝,我自己有車。”

,“可是我很想再見到你。”

“哦,不成,不成。”她心裡一樂,眼睛睜得圓溜溜的,叫人啼笑皆非。“我只會惹得你傷心,教你想起你失去的心上人。”

象圓舞曲一樣輕鬆愉快,屁股一扭,她就走出書房。

“那你認為蘇聯決心堅持到底嗎?”阿謝爾博士問,他身材胖墩墩的,一頭濃密的花白頭髮,很大的鷹鉤鼻。他坐在桌子首席,一張疲 憊得要命的臉耷拉在胸前。

斯魯特聽到這個直截了當的問題,不由又感到惶恐不安,一則想不到這回人家竟會請他吃飯,二則眼看阿謝爾家這副闊綽的排場,他就已經感到惶恐不安了。他們的餐具一色都是笨重的金邊瓷器。方格板壁上掛著兩幅馬奈的畫,在小天窗透進來的道道光線下發亮。爾瑪隔著桌子對斯魯特一笑。“爸爸,你別想從一個外交家嘴裡掏出一句乾脆的話來。”

她的座位一邊是個教士打扮的紅臉神父,他正暢懷大吃大喝,一邊是個皮包骨的瘦高個兒英國老頭,鼻子上長著個難看的疣子,上菜時他只要素的,可又幾乎碰也不碰,就擱在那裡了。 賓主共有十人,除了塞爾瑪之外,斯魯特一個也不認識。塞爾瑪的哥哥是個頭髮早禿的小個子,他和他父親都戴著室內戴的黑便帽。萊斯里。斯魯特走了這麼多地方,可從沒跟戴著便帽的猶太人同桌吃過飯,塞爾瑪的母親碰了碰斯魯特的手。她的纖指上戴著兩隻大鑽戒,閃耀著紅光和青光。“可你是剛從莫斯科來的。務必請你給我們講講你的印象吧。”

“說起來,我十一月份離開的時候情況最糟糕。此後多少有些起色。”

斯魯特說得順口,就不知不覺地獨個兒說開了。他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