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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的佈告,上面是用印刷體新近寫成的紅色字樣(有些象出於東南亞人的手筆:“一律現金交易——概不賒賬。”

“你回來了嗎,帕姆?”塔茨伯利聽得她正把買來的東西扔在地圖桌上,喊道。

“是我。有訊息嗎?”

“有埃政府辦公廳把我叫了去。”他從自己的房間裡出來,剛剃了鬍子,臉上紅光光的,穿著一身白亞麻布衣褲,帽子歪戴著,象個浪蕩子,眼睛裡露出兩道兇光。“柏林老文章又來啦!”

“菲爾到底醒來了沒有?”

“早就醒了。他在你臥室裡留下一張便條。再會吧!”

魯爾寫的是孩子般的印刷體:“親人兒,我用左手寫印刷體,出於無奈,祈諒。多承關懷,罩以蚊帳。往事歷歷,我情不自禁,致使尊體不得不披上浴衣,甚以為歉。我手疼痛異常。祝你好。馬爾羅。”

她把便條扔進字紙簍,倒在榻上就睡熟了。電話鈴聲把她鬧醒過來。已經過了一個小時。

“喂,帕姆?”塔茨伯利的聲音聽來又興奮又輕快。“給我收拾一個旅行包。我要出門去一個星期光景。”

“出門?到哪兒去?”

“這會兒還不能說。”

“我也要收拾嗎?”

“不要。”

不多一會兒,他就回來了,只見他腋窩的汗水溼透了他的上衣,成了黑黑的兩大攤。“旅行包在哪兒?”

“在你床上;都收拾好了。”

“讓我來一杯烈性的杜松子藥酒。捅了馬蜂窩啦,帕米拉。我的目的地是澳大利亞。”

“澳大利亞!”

“我的日子大大不好過了,親愛的。”他慌忙脫下上裝,解開領帶,一屁股坐進扶手椅裡,椅子發出吱嘎一聲響。“比在柏林還要糟哪。老天,那份稿子叫有些人心驚肉跳!總督和布魯克。波帕姆正在暴跳如雷呢。我受到了當地毫無道理的虧待,帕姆。這兩位大老爺當真想要威嚇我。該死的傻瓜,他們自己才是碰到了麻煩呢。可是誰要叫他們從迷夢的世界中醒醒吧,他們就下定決心要掐死誰。到了該暴露真相的時刻了——帕姆,叫人痛苦的、兆頭不妙的真相。我所看到的是瀰漫在最上層的那一片烏煙瘴氣。 啊,謝謝。”他把酒一口嚥了下去。

“我該怎麼辦?跟你走嗎?”

“不。布魯克。波帕姆就要換班了。你要想辦法去打聽。要在本子上記下來。我會趕回來收拾這—場戰鬥;可是那篇稿子一定要廣播出去。”

“韜基,澳大利亞也有新聞檢查呀。”

“跟這兒不能比。那是不可能的。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帕相矛盾!你可知道,他們先是說、他們已有了固定的防線。接著又說不是這回事,他們承認還沒有那條防線,因為缺乏勞動力!關於謝普的設想,利用當地的勞動大軍,他們稱之為胡說八道的廢話。馬來亞的任務是賺錢。哪怕從橡膠園裡、從錫礦裡抽調一個本地人,都會妨害備戰的部署——要注意,說這些話的時候,每天都有礦山和種植園一個一個落到日本人手裡!再說,種植園主和礦山公司所付的工資標準,政府付不起。 按照政府支付工資的標準徵用勞動力,要跟陸軍部信件往返三個月。這就是他們考慮問題的方式,帕米拉,而這當兒擯榔嶼失陷了,日軍正氣勢洶洶地朝南進迫!”

“新加坡早晚要失陷,”帕姆說,她茫無頭緒,不知將來怎樣從這地方脫身出去。

“要是當局採納了謝普的意見,它就不會失陷。我一直替這個政府的自殺性騙局賣力。現在我可得將功贖罪啦。感謝上帝,菲爾把謝普帶來看我——哈,這可來啦!”他向那響起鈴聲的電話撲去。“什麼?什麼?——啊,幹得漂亮!好極了。謝謝你——帕姆,他們辦好啦!他們把一個可憐的美國商人在水上飛機上的位置擠掉了。我要上路啦。”

“這麼說,聖誕節你要在澳大利亞過了。我呢,卻要在這裡過。”

“帕姆,有什麼辦法呢?這是戰爭呀。這次廣播將會是一次歷史性的廣播。英國廣播公司事後儘可以把我解僱。我並不怎麼在乎。等這樁事幹完了,這場風波平息了,我就回來,要不然你乘飛機到澳大利亞來。”塔茨伯利一邊嘮嘮叨叨地講,一邊忙著梳頭髮,整領帶,奔過去拿旅行包。“真抱歉,我就這樣溜了。好在也不過幾天罷了。”

“可是在這幾天裡日本人會不會來呢?我心裡就是在想這個問題。”

“你想我會拋開你不管,讓你自個兒去面對困難嗎?日本人還在三百英里以外呢,一天不過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