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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倫從埃斯特的肩頭向航海圖望了一眼。那半島從呂宋島島身朝西北伸出來,就象黃色無指手套上的一個拇指。“拇指”和“手”中間的虎口,那“U”字形的一片藍色,就是仁牙因灣。看圖上的航線,潛艇已開到這“拇指”的中部。 按照計劃好的路線,等到駛過“指尖”後,就往東一轉,沿著珊瑚礁和淺灘直駛,再折向南,又沿著拇指一路南下,最後來到預定的敵人登陸的灘頭陣地——離馬尼拉最近的地點。
“喂,‘夫人’,你可曾聽說過肯室。普倫這個人嗎?”
“怎麼沒聽說過。那個在斯卡帕弗洛擊沉‘皇橡號’的德國佬。他又怎麼樣啦?”
“他在柏林講了一堂課,我去聽了。”拜倫伸出一個手指沿著地圖上那道珊瑚礁劃了一下。“他當初就是穿過這種勞什子,鑽進斯卡帕灣,找到一個缺口,從水面上溜過去。”
埃斯特把他那張長下巴的臉轉向拜倫,只見他盾心緊皺,嘴角一彎,帶著一個奇怪的冷笑,說道:“勃拉尼。亨利,你巴不得擦亮你的勳章吧?你?”
“曖,要是我們能從珊瑚礁上穿過去,就可以早些到達目標,是不?這樣我們可以躲開港灣入口那兒的驅逐艦。”
埃斯特的那副冷笑的面孔不見了。他伸手去拿沿海導航手冊。
阿一嗚嘎!阿一鳴嘎!阿一嗚嘎!
“下潛,下潛,下潛。”整條艇上,轟隆隆地響徹了布朗奇。胡班的迫切而又平靜的聲音。甲板向前往水裡直衝。監視哨的水兵們猛地跌進了溼淋淋的升降艙口,跟著跌進來的是值日軍官、艇長,最後一個是航信士官,他把艙門砰的關上,用鉤於鉤牢。 拜倫耳邊聽到了那已經聽熟的噝噝聲和嘆息聲;好象那條潛艇是一頭有生命的怪獸,正在大口地呼氣;他耳鼓上頓時感到空氣的壓力。接著才聽見輪機長在下面大聲吼道:“艇內加壓!”
“烏賊號”速度放慢了,懶洋洋地往深水裡鑽,豁朗豁朗地發出水聲。
胡班擦了擦他那直淌著水的臉。“懷蒂。普林格爾發現了一架低飛的飛機黑影。也許只是一隻海鷗。普林格爾的眼力很好。我沒爭論,反正太陽就要出來了,‘夫人’。下潛到三百英尺,保持水平航行”。
“是,艇長,”埃斯特答應道。
拜倫搖搖晃晃地滑進下面的駕駛室,在朝前傾的甲板上往前走。左舷艙壁上象聖誕樹般閃爍的小燈呈一片綠色,顯示出艇身上每一窗孔門洞的情況。水平舵手掌著大舵輪,鎮靜自若地緊盯著深度表。在這兒,沒有一絲戰鬥前的焦慮。
“負槽排水到測標!”
對於慣常的一套工作程式,拜倫幾乎未加註意。在前部的魚雷艙裡,他看見漢遜班長和他的手下人正在給新運到艇上的兩枚魚雷裝上彈頭。 拜倫感到兩眼扎痛;自從離開馬尼拉以來,他還沒睡過覺呢,但他還是要親自檢查一下魚雷是否準備好了,一聲令下,就可以發射。漢遜報告艦首六根魚雷發射管已全部裝上了魚雷;一條條“魚”都已按照工作程式檢查過了;新的秘密雷管隨時可以插進彈頭。沿著艙壁的架子上裝著一排黃色的假彈頭,在和平時期中,這些假彈頭裡裝滿了水,用作射擊練習。壓縮空氣會把彈頭裡的水全部擠出來,魚雷就會浮出水面,等待回收。沒有漆過的鐵彈頭裡填滿了梯恩梯,現在都已裝在魚雷的彈頭上。沒有雷管是不可能爆炸的,可是拜倫曾看到水兵們跟這些灰色的彈頭打交道時,總是戰戰兢兢、恭而敬之,害怕它們那潛在的殺傷力和破壞力。
拜倫蹲在一枚魚雷上面的一個鋪位裡,正在和魚雷兵們一起喝咖啡,埃斯特上尉出現了。“老天啊,勃拉尼,他準備要試一試了。”
“試什麼?”
“試一試你出的主意呀。他一直在研究海圖和航行方向。我們準備浮出海面,尋找珊瑚礁的缺口。他要跟你談談那個德國潛艇艇長的講話。”
在萬點金光的中午,潛艇的黑鼻子冒出了海面。 拜倫搖搖晃晃地踏上顛簸的、被海浪的泡沫弄得濘滑的前甲板,也就是走進了一片明亮、炎熱的陽光中。監視哨和測深員穿著飽鼓鼓的救生衣,跌跌撞撞地跟在他後面。他不禁向那沒有片雲的青空望了一眼。在船艙下面的渾濁的空氣裡呆了那麼一陣子,清新的海風總是讓人感到美極了,尤其是今天,因為要投身虎穴去,那美滋滋的感覺更加鮮明。正前方,深色的海洋溶入綠色的淺灘,泡沫四濺的激浪發出一片怒吼聲,衝擊著那些彈丸似的棕桐小島和棕色的磷峋岩石。 白色的海鷗在潛艇上空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