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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

塞滿了外國人,它們都成了德國人管理下的工廠裡給奴隸住的牲口圈;在如此惡劣的條件下,囚徒們無疑是要大批死亡的。黨衛軍只在六個集中營裡——都在波蘭的偏僻農村地區——精心安排了以衛生消毒為名的欺騙手段,把一批批猶太人在他們到達的時候全部殺光。

這六個地方的德國名字分別為、切爾諾、貝烏澤茨、索比博爾、特雷布林卡、馬伊達內克——還有奧斯威辛。

在這些集中營中,奧斯威辛集中營可謂獨樹一幟。這不僅因為它使用了一種氰化物殺蟲氣體,而其餘五個集中營則用卡車發動機排出的廢氣。這點區別並不重要。而主要的區別在於,屠殺是其他集中營的唯一目的,儘管有時猶太人大量湧來時,也偶爾作為奴隸使用一下。因此要想從這幾個集中營裡逃跑是非常困難的。

奧斯威辛集中營自成一體,它既是用窒息方法致死的最大中心,也是對屍體進行掠奪的最大中心,同時又是德國在歐洲佔領區使用奴隸勞動辦工廠的最大中心。它龐大無比,因此鬆弛散漫。它太龐大、太複雜,又是倉促上馬的,因此無法進行嚴格控制。掠奪猶太人也產生了令人不安的後果。財物實在太多了。猶太人大部分都很窮,每人都只帶來兩隻手提箱;但人數眾多,掠奪物也就積少成多。單是假牙的黃金就覆沙成塔,價值千百萬德國馬克。黨衛軍的訓練和士氣因此而一版不振。婦女勞動營裡的那些屈服在淫威之下的猶太女人的誘惑力倒還在其次。儘管懲罰是嚴厲得無以復加,小金錠仍從熔鍊車間裡不翼而飛,在奧斯威辛集中營裡流通,成為一種進行危險交易的、奇特的秘密貨幣。

事實上,司令官缺少支撐這個局面的人力,他向上級訴苦是有道理的。斯大林格勒戰役正在進行,軍隊需要的兵員越來越多。希姆萊也在組織黨衛軍的戰鬥師。經過這樣的蒐羅,剩下來的德國人是些什麼貨色呢?不外乎是些愚蠢的、無能的、年老的、殘廢的、犯罪的——說句老實話,都是些垃圾。連這樣的人也還不夠充數。因此必須擴大狗腿子的範圍,把外國囚犯也招收進來。

問題就出在這裡。 狗腿子當中當然有許多人向黨衛軍獻媚拍馬,為了保全自己而要別的囚犯慘受非刑。 奧斯威辛集中營是一架作踐人性的機器。非德國籍的狗腿子中有非常多的人是軟心腸的。所以才有抗抵運動的存在。所以有許多人逃跑。波蘭人、捷克人、猶太人、塞爾維亞人、烏克蘭人,都是一樣的,都不是真正靠得住的。他們甚至使一些頭腦糊塗的德國人發善心。

是的,從奧斯威辛集中營逃出來的人為數不少。

司令官一次又一次聽到希姆萊說起他們。這對他的前程是一個威脅。他至少要把這個逃犯抓回來,好給布洛貝爾上校留下一個好印象。這個第1005特別分隊的指揮官是深得希姆萊的賞識的。

一個小時過去了。

一個半小時。

兩個小時。

在書房裡,布洛貝爾上校正在說得起勁,司令官卻熬不住一次又一次地看他那隻新近到手的古董時鐘;也許還不如說布洛貝爾上校是在咕味個不停。因為他喝掉的白蘭地也夠嚇人的。如果換一個時間和場合,司令官對於傾聽這樣一個身居高位而深知內幕的人講這樣一些酒後的私房話,是會覺得輕鬆愉快的。但此刻他卻如坐針氈。他確實沒心思聆聽他的談話,也嘗不出古瓦雪牌二十年陳酒的醇香。他已經有口無心地向上校 保證,他的警衛部隊“馬上就會抓到這個流氓”。說這句話可不是開玩笑!現在他是把自己的腦袋放在鍘刀上面了。

在外面的大操場上,只能用很粗陋的辦法來計算時間的推移。例如肩膀上積雪的厚度,或者挨凍的肢體、鼻子和耳朵麻木感的擴散程度;或者是倒在地上的囚犯的數目。不如此又用什麼辦法可以說出個時辰來呢?運動可以計時。但這裡沒有運動,除了擔任警衛的狗腿子來回走動的腳步聲,他的皮靴在雪地裡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此外什麼聲音也沒有,頭頂上空也沒有星星移動。輕如鵝毛的雪花漫天飄落,潔白明亮,落在穿著條子衣服、仁立不動、索索發抖的囚犯行列中。 班瑞爾。傑斯特羅感覺不到膝蓋以下還有兩條腿,憑這一點他猜想應該有兩個小時過去了。早晨點名的時候,克林格爾又該不高興了。 班瑞爾知道已經有十三個人倒在地上。

新來的那個盧布林人站在傑斯特羅和穆特普爾中間,突然不顧自己和別人的死活,大聲喊了起來:“還有個完沒有?”

在死一般的寂靜中,倒抽一口冷氣也象是一聲呼叫,象一聲槍響。這時,看守長從身旁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