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術已經發展到了它們的前面。潛艇和航空母艦上的飛機,構成了那些大炮無法應付的威脅。
因此,在慄田將軍看來,一切仍需取決於那些誘敵的航空母艦。只要它們將海爾賽引誘開了,他也許就能夠猛闖過聖貝納迪諾海峽,用他那些巨炮殲滅麥克阿瑟灘頭堡上的部隊。由善戰的小澤海軍中將指揮,那些誘敵的航空母艦已經出海,從日本南下,向呂宋島出發。慄田全部知道的大概就是這一些,因為兩支艦隊航行時,當中相隔緯度三十度。
慄田還惦記著一個重大的決勝因素。東京的那些戰略家十分醉心於虛張聲勢、聲東擊西的戰術,臨時又調出了第三支艦隊——包括若干艘戰列艦和巡洋艦,由驅逐艦屏護著,遠遠駛向南方,然後取道另一條可以通行的海路,穿過蘇里高海峽,北上進入萊特灣。在對養的戰棋枰上,當時看上去“一號”作戰計劃確實很佔優勢:慄日率領他實力雄厚的龐大艦隊突破中菲律賓群島,從北面駛向萊特灣;另一支艦隊從南面以鉗形攻勢夾擊;而小澤則遠遠候在呂宋以北的海上,逗引急躁好鬥的海爾賽,使其離開自己要去保衛的部隊。
然而,在這樣一出由許多戰艦參加表演的舞劇裡,行動緩慢,相距幾千海里,時間的精確選擇就成為具有決定性意義的了。慄田必須在二十五日清晨抵達萊特灣,而蘇里高的艦隊也要同時趕到。早在那一天清晨以前,誘敵的航空母艦必須將海爾賽弓響北面去。看來,要使任何一部分軍事行動奏效,都必須付出高昂的代價。而現在的問題是:如果一開頭就遭到了損折,“一號”作戰計劃是不是會半途而廢呢,還是能使這場戰役壯烈地進行到底呢。
二十三日佛曉,我們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有了一些端倪。事先並沒聽到警報,就有四枚魚雷連續擊中了慄田的旗艦。那時候全部艦隊剛開始白晝曲折航行。旗艦重巡洋艦“愛宕號”的艦橋在慄田腳底下突然一下震動,當時他只看見旁邊的一艘巡洋艦也被擊中尾部,籠罩在濃煙、火焰以及大股向上騰起然後紛紛灑落的白色水沫中。不到幾分鐘,“愛宕號”就已經包圍在火焰裡,被爆炸震撼著,逐漸下沉。慄田只顧到自己逃命。幾條驅逐艦駛近這艘被炸後起了火的船,去營救他脫險,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中將和他的參謀人員不得不在洶湧的溫暖鹽水中泅水逃生。
一艘驅逐艦將慄田打撈上船。可就在這時候,他被鹽水漬痛了的眼睛看見了另一副慘景:離開不遠,第三艘重巡洋艦象一個爆仗似的炸裂,漫布開了淺色的火苗和濃密的黑煙,破碎的船體下沉,他象一隻落湯雞似的站在那裡。這一天破曉還不到半個小時,他的十艘重巡洋艦中已有二艘被潛艇擊沉,第三艘已經起火,癱瘓在水中;而他離萊特灣還有整整兩天的航程。
“飛魚號”和“鯨魚號”兩艘偵察潛艇,黑夜裡發現了慄田的艦隊,就進行水面追蹤,然後潛入海底,發動了這一次拂曉襲擊。驅逐艦發射的深水炸彈,密密層層地降落,在遼闊的海面上激起巨大的水柱,潛艇躲開了它們,但是在緊追那一艘已經失去戰鬥力的巡洋艦時,“飛魚號”觸礁了。“鯨魚號”救起了艇上的船員。這一次是“飛魚號”發出警報,立下了第一功,但是它光輝燦爛的日子隨著結束了。
那一天,多半時間裡,慄田的艦隊都被發現潛望鏡的虛驚所困擾,最後他和他的參謀人員總算轉移到了“大和號”上。他登上那艘全世界最強大的炮艦,坐在那間寬暢漂亮的司令室裡,這時候才重新對戰局有了把握。總的說來,他那支龐大的艦隊基本上是完整無損的。他並沒指望在一次進軍中不遭到損失。夜幕很快即將降落,這就可以掩蔽著他的行動了。東京發給他的無線電報說,誘敵的艦隊還不曾跟海爾賽發生接觸;所以明天還會遭到飛機的攻擊,更會受到潛艇的威脅。現在看來,後天他就要在聖貝納迪諾海峽人口處迎頭撞上海爾賽的艦隊。但是這一次派慄田武夫來指揮,就是因為他這個人勇往直前,不顧一切危險。夕陽西沉,他以全速航行。
那一天夜裡,有十二個小時可以讓他平安無事地快速航行。十月二十四日,太陽一升起,航空母艦的攻擊就隨著開始,此後一直沒停止。有過五次大規模的攻擊,幾百次突擊,反覆用炸彈和魚雷猛襲,整天裡主力艦隊上空嗡嗡之聲不絕。慄田曾經獲得保證,說呂宋和福摩薩將為他提供空中掩護。但是這時候什麼也沒有。
然而他的艦隊仍舊雄赳赳地前進,迂迴曲折地駛過那些峰巒爭妍的島嶼,一路上用幾百門炮構成高射炮火網,主力列炮沒命地狂轟那些蜂擁而來的飛機。在十月二十四日這一場最激烈的飛機與水面軍艦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