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他從天而降摔下來,沒死,因為有人在半空中截住他。
對方是救他沒錯,卻在兩層樓高的地方一尾巴把他抽下來,險些骨頭粉碎活受罪。
他是吳天奇,一顆耀眼新星從天而降,摔成了地底泥從此一蹶不振。
死比生容易。
他靈根被廢,累世承受得而復失,求之不得的痛苦。一輩子窮困潦倒,與道法有緣卻無修行的福分,休想有出頭之日。
這是天狐的詛咒。
別說人間的巫師,哪怕真有機緣讓吳家母子遇到地仙,找不著法門他也解不了。
最倒黴的是吳家其他幾房,不知不覺中無辜受牽連。
擱古時候,辱罵上天不敬仙神是要受天譴的。如今末法時期,凡人對仙神的敬畏之心少之又少,實在不能按古時的標準來衡量。
但是,規矩就是規矩。
小珊瑚是神使,吳、趙兩家置她於死地,哪怕是自願受死,始終是人類的私利之心引起,所以兩家人旺盛的好氣運被抽走,剩下黴運纏身。
先是吳父被人栽贓嫁禍,後是吳家其他房的人先後被查受賄,仗勢欺人,利用職務之便大開後門。
一來二去,吳家在京城的名聲一落千丈,樹倒猢猻散,有些遠走他方另起爐灶,有的從大宅院搬到最窮苦的老樓房。
吳寶的父母因女兒的事與吳家離心離德,在老太太死後就搬出大宅了。
可能因為這個,她家受到的影響是最弱的。
而且她爸媽認識好幾個京官,在關鍵時刻得貴人相助不至於太落泊。她自己在國外自力更生,生財有道,家境變化不大。
受影響最大的當然是吳天奇家。
搬離高床暖枕,來到殘舊風涼的老樓房,差異太大吳母受不了。本想一死了之,為了兒子,她不得不硬撐著,整天拿兒媳婦出氣。
趙婉兒沒死,她做過兩次植皮手術全都失敗了,從此不敢出門。
趙莉兒是趙家最幸運的一個,她的傷是小事,時間能讓它們慢慢淡化。
她獨立性強,本性不變,家人與家境的破敗沒能影響她。依舊貪慕虛榮愛炫耀,但有一點,她從此不穿皮草。
妹妹被撕掉的那些皮,成為她人生中最為噁心與恐怖的噩夢。
趙母被當時那一幕嚇瘋,趙父將她送進精神病院接受治療,沒過多久就把她拋到腦後。因各種原因,趙家也垮了,受趙莉兒的情人j惡意欺矇吞併,破產了。
趙父如今自身難保,沒錢支援母女倆的治療費用。一個甩給政府解決,一個甩回吳家背鍋。
吳、趙兩家當初手腳太利索,那張結婚證書是真的,所以趙婉兒一直是吳家的媳婦。
一個醜陋心毒的媳婦,吳母自然嫌棄。不要不行,靠她一人賺錢怕養不好兒子。
以前家有一位神使媳婦護佑,老人兒孫身體安康,後福無窮,可惜這一切全被姓趙的賤人毀了。家中男人不中用,收入全靠兩個女人出去打個小工,接些零碎活計賺幾分錢艱苦度日。
稍有不如意,吳母便打罵兒媳,各種惡言毒語詛咒之聲常在巷子裡響起。
腦子遲鈍的趙婉兒不懂反抗,天天逆來承受,當婆婆的出氣筒。
吳父被請進局子喝茶,吳天奇身受重傷沒錢住院治療,只能回家躺著靜養。加上逃避的天性,身體機能逐漸好轉的他白天不敢出門見人,只能晚上偷偷摸摸出來透透氣。
在公園裡的小湖邊,他獨坐一角落,緬懷過去。
“天奇,這是我自己釀的酒,你嚐嚐,絕對比那誰的家傳秘釀好喝。”美麗靈動的小女人淺笑盈盈,眉眼彎彎,端著一個頗有年代感的雅緻小瓷瓶過來。
“你會釀酒?誰教的?”男生頗驚訝。
“度娘唄。”
啞然,懷著必死的心情艱難喝了一小口,頓時眼睛一亮,“好,好酒!”
女生聽罷,笑逐顏開。
“就年份差了點兒。”故意加了句。
女生的臉立馬垮了,眉眼像蔫水的柳葉無精打采的。
情緒的多變,她只在他面前展現。
獨坐湖邊的男人不禁一聲輕笑,夜裡的湖面之上,那張如花笑臉彷彿近在眼前……
安平市,書吧裡。
忙碌一週的人們喜歡在週末的午後來這兒翻翻雜誌,看看小說,在舒緩悠揚的音樂中放鬆身心,直到夜深才離去。
書吧的牆柱,間隔區域的走廊上皆字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