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眼神哀切切地望著老伴。
對於這位老人來說,攆不攆的無所謂,她只希望傳說中的太婆能治好自己的外孫女。如果再不行,不用大家攆,他們一家也得進城找閨女和女婿想辦法了。
姥爺靜靜地坐在院裡,水煙抽得咕嚕嚕連續響著。好半晌,木著臉的姥爺吐出最後一口煙,點點頭:“好,我們去……”
第10回
在天朝,彷彿每條村子都有一個很神秘的地方受人敬仰膜拜,如同每個學校都存在七大不可思議怪談,讓人毛骨悚然之餘,更讓人嚮往去探險。
梨鄉正好有一個,在山頂上。
山上有座小廟,廟裡有個不知年歲的老太婆,略通陰陽之術。她只給上、下陳村的村民辦事,不喜歡見外鄉人,除非對方遇上性命攸關的事,由陳村人帶上去才會理睬。
秋光明揹著秋寶,和村長太太花了兩個小時才到達山頂。那裡確實有一間小廟,一位身影佝僂的老太太正在廟前用爐子熬草藥喝。
姥爺之所以來這兒,不是怕被攆出村子,大不了一家老小搬回他的家鄉去,那兒還有一間破屋。他是擔心迷信到底能不能治好小外孫。說實話,見了這位傳說中的太婆之後,姥爺後悔了。
這座小廟二十平方不到,屋裡邊光線稍嫌不足,有些陰暗。一廳兩房,廳裡供奉著三清大帝,旁邊一張小桌擺著一尊很小的觀音像。兩間房一個當了雜物房,一個估摸著是太婆的臥室。
門外搭了個草棚充當廚房,非常的簡陋。
“什麼?被雷劈?還兩次?”太婆伸出枯枝般的爪子,碰了碰躺在竹涼床上的小孩兒的臉蛋,肉乎乎的,暖和著呢。“哎唷,瞧這孩子長得,是個有福氣的,哪兒像遭雷劈的豬狗輩?”
秋光明死死地盯著她的舉動,見她在小外孫身上這兒碰碰,那裡摸摸時,他的心也是七上八下。他不太相信太婆能治好外孫,更擔心她在孩子身上動手腳。小孩子身骨子脆弱,經不起太多折騰,他好幾次想幹脆抱過孩子走人了事。
“大家都懷疑是三次!秋大哥,阿寶在江邊那次……”一直跟著太婆轉圈的村長太太朝秋光明望來。
“那次她身上沒有焦黑,只是肚子痛。我問過她,她說在夢中被人撞了,腦袋和肚子被撞得最厲害。”秋光明一五一十地說。他曾把這情況告訴醫生,醫生說秋寶之前腦袋受過傷,心裡一直惦著,有所思便有所夢,不妨事。
“夢裡?”太婆沒牙的癟嘴動了動,沒說別的話。她沉默了一會兒,轉身進裡屋取出一個小盒子來。
當著大家的面,她開啟盒子,從中用指甲挑了一小撮粉末出來,兩指搓磨幾下,然後伸出染著粉末的食指按向秋寶的額頭。這時,一隻鐵鉗般強硬有力的手抓住她。
“你想幹什麼?”秋光明瞪著太婆。那些粉末,讓他想起年輕當兵時,聽戰友們說起的蠱。他沒親眼見過,事關自己外孫,不得不防。
村長太太一看,糟,老秋家的牛脾氣可不是一般的難搞。可迷信就這樣,信,就得信到底,不能隨便亂問,怕惹神婆不開心撒手不幹。
正想開口打圓場,太婆卻瞅了秋光明一眼,也不生氣,解釋道,“這是雄雞粉,用沒閹過的大公雞的血研磨成的粉末。既能驅邪,亦可辨附身之鬼神,對人類身體無害。”
秋光明臉色陰晴不定,太婆默默放下手指,“你雖是外鄉人,娶的卻是我陳村的女兒,這小娃兒也是我陳村的人。”她從不害人,更不會害自己的族人。
秋光明聽罷,好一會兒才緩緩放手,“太婆莫怪,晚輩只有這麼一個孫兒……”話音裡帶著一絲顫意,亦暗含一絲警告在裡邊。
見他放開手,村長太太這才鬆了口氣。
太婆像是沒聽出他的意思來,用沾了粉末的手指,麻利地按向秋寶的額心,即將碰到時,太婆卻觸電般渾身抖了一下,手指倏地收回,一雙渾濁老眼睜得老大,目光精亮。
嘖嘖嘖,瞧她看到什麼了?
“怎麼了怎麼了?”見太婆神情有異,村長太太來精神了,她主要是來看熱鬧的。
秋光明也是亦步亦趨,緊緊瞧著太婆的手指再一次按向秋寶的額心,但再一次被彈回來。
這一次,太婆罷手了。
“到底怎樣啊太婆?”村長太太再次追問。得不到回應,頓時揪心揪肺。
“什麼怎麼樣,很好。”太婆喃喃道,在旁邊一張小凳子坐下。她指指秋光明,示意他也坐。
一副要詳談的樣子,村長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