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否也有良心的愧疚呢?
雲淺雪記起了軍師黑沙給自己的命令:“用一切手段、儘可能的搞清楚他的來意──真正的來意!”三天過去了,雲淺雪仍然感覺對方就像剛認識的那樣,熟悉卻又陌生。
表面看來,這是個很隨和的年輕人,熱愛生活,意志軟弱,沒有很堅定的信仰和忠誠,言談舉止有禮顯示他受過很好的教育,興趣卻不高雅,追求金錢、美女、權勢,以及一切可以帶來快樂的享樂──這是雲淺雪對紫川秀的初步印象。然而,他總感覺,在紫川秀黝黑的眸子深處,閃爍著某種與他所表現出來的不一樣的東西。
紫川秀是個難以猜透的謎,他想,他不同於平靖侯,但到底哪裡不同,雲淺雪卻又說不出來。
紫川秀回過身來,溫和的望了過來。雲淺雪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坦然的笑笑說:“剛才……對不起了。”雲淺雪暗暗的怪罪想出這個缺德主意的總軍師黑沙,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一定要用這種令人難堪的方式來考驗投誠者的忠誠嗎?
紫川秀也笑笑:“沒什麼。”低下頭來看著自己的衣服,上面已經汙跡斑斑,滿是汙穢了。
他皺皺眉頭,雲淺雪明白了他的意思,說:“這身衣服你先交給我,你我身材差不多,你先換我的衣服。”
紫川秀也不推辭,笑說:“就麻煩你了,羽林閣下。”兩個人都不想再深入提起剛才發生的一幕,故意迴避著,因為這實在是個尷尬的話題。
不到一刻鐘前,身著魔族將領服飾的紫川秀出現在幾萬紫川家的戰俘面前,向戰俘們發表演說。他公佈了自己的身份,勸戰俘們跟自己一樣順應大潮投降神族,不要再回去了。
戰俘們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和耳朵:紫川三傑之一,冠有紫川之姓的家族副統領紫川秀居然首先投靠了魔族,還厚顏無恥的以自己為榜樣號召大家來跟著學!悲憤之下,傷痕累累的被俘士兵傷心得痛哭出聲:“我們為國征戰,不幸落入敵手,經受嚴刑拷打,但我們始終寧死不屈,沒有變節。深受兩代國恩還擔任副統領職務的高階軍官,卻第一個出賣了國家!”
戰俘們憤怒至極:“畜牲!”“賣國賊!”“叛徒!”幾萬人異口同聲的唾罵,口水、鞋子、雜物雨點般的落到高臺上,砸到紫川秀身上。若不是外圍的魔族衛兵及時上去把紫川秀給拖了出去,一擁而上的憤怒人群會當即把他撕成碎片的。
雲淺雪注意到了,在震耳欲聾的唾罵中,口水、髒物如同雨點般砸來的時候,紫川秀顯得冷漠而鎮定,站得筆直,身影落寞,溫和的目光中流露出深切的悲哀。
雲淺雪給深深的震撼了:這是個怎麼樣的人?一個貪圖權勢富貴,背叛了自己國家、出賣了自己靈魂的無恥叛徒,怎麼會有這樣高潔的眼神?
兩人默不作聲的回頭走,雲淺雪的衛兵──個子不高的黑色低階魔族──趕緊上前迎接,很恭敬的向雲淺雪行禮,但望向紫川秀的目光中卻多了一份好奇和猜疑:他的外形跟魔族的皇族很像,但眼珠卻是黑色的,很顯然是人類。
這是一個可以眺望整個軍營的高坡上,魔族精銳的近衛部隊,羽林軍大營就屯紮在此,杜莎行省哥吉查森林邊上的丘陵地帶,距離神皇陛下御駕所在的楓葉丹林約兩百里。往下望去,整個魔族大營由五顏六色團團簇簇的無數帳篷組成,晚霞下,大營上空升起了渺渺的炊煙,是晚飯的時候,可以看到大群大群的魔族兵螞蟻般的挪動著聚集著,三五結夥的圍坐在篝火前興高采烈的準備晚餐,西邊,鮮紅的太陽正在落下。
雲淺雪停住了腳步,忽然出聲說:“可以問您點事情嗎,秀川閣下?”
紫川秀點點頭,知道關鍵的考驗時刻到了:“您請說。”
“您為什麼要過來我們神族這邊呢?據我所知,紫川家那邊待您還是不錯的,像您這樣二十來歲剛出頭就做了副統領級別的高階軍官,並沒有幾個。”
紫川秀淡淡說:“紫川家待我是不錯,但我要的還更多,那是他們給不了的。何況,與我同級的雷洪副統領不也是投靠了你們,並得到熱烈的歡迎了嗎?聽說他還封了侯。”
“您說的是平靖閣下吧?他現在已經是公爵了,還很得陛下的賞識呢!”雲淺雪笑笑,暗想:是的,叛徒我們總是歡迎的,但永遠不會受重用和信任,聰明如你紫川秀,怎麼會不懂這個道理呢?
“但我覺得,秀川閣下您……跟平靖公不是一樣的人。”雲淺雪目光如鷹隼般的銳利:“您不像是那種為了權勢富貴榮華而……而拋棄自己曾堅持原則的人。如果您真的有心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