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條件執行。現在，必須一心一意推進工業化程序。

農民代表走後，我陷入了沉思。別看我表面色厲內荏，我的心裡早已經趴下了。但我的職位要求我必須站直了，別趴下。我以為，樹根不動，樹梢白搖。北鎮現有的耕地都規劃為工業用地。現在加大對農業的投入，勢必增加將來的拆遷難度和拆遷成本。

然而，這回北鎮各村好像商量好了似的，根本不聽我的話，各自為戰，大力推進現代農業建設。他們自行聘請農業專家到各村指導工作，建設農業生態產業園，種養加一條龍、貿工農一體化。而且，有許多工商企業進村，投資現代農業。他們說，農業的回報穩定。

於是，彷彿一夜之間，一幢幢設施農業大棚、溫室崛起在北鎮希望的田野上；大棚周圍，是綠油油的露天莊稼地。‘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煙’是真實寫照。好一派鶯歌燕舞的盛世樂章。這一次，我徹底傻眼了。法不責眾。就是黨中央都尊重農民的首創精神。

秘書小玲告訴我，泥石流沖垮的不僅僅是家園，也沖垮了長期以來存在於人們頭腦中‘重工輕農’的陳腐觀念。這些涓涓細流匯成滔滔大河，勢不可擋。沒聽說嗎？治水之道，在於疏堵結合。

我說，你是秘書，知道應該與誰站在一起嗎？小玲說，我與真理站在一起。我之所以到北鎮上班，就是為了保護耕地。難道你忘了嗎？

我說，不是你提醒，我還真忘了。請你記住，農業是扶不起的阿斗，投入多少錢，也見不到成效。小玲說，您不是睜眼說瞎話嗎？南鎮的成功實踐說明，農業是聚寶盆，是搖錢樹，是金山銀山。不重視農業的人才是傻子。

我聽了，說，明天請你來當這個書記。發工資的時候讓幹部都找你。小玲說，你下臺，我馬上就接手。我說，反了你了。小玲說，試目以待。

37、馬嘶之火紅高粱

秋風送爽的時節，省委、省政府領導到北鎮考察。楓丹市委蘭書記隨行。我全程陪同。走過一片青紗帳時，省領導為火紅的高粱陣所吸引，命令司機停車。

省領導下車，走進田間。火紅的高粱迎風搖曳，把省領導的臉映襯得格外鮮豔。省領導顯然回到了過去。他說，我曾到農村插隊，種過紅高粱，更沒少吃紅高粱，對紅高粱情有獨鍾。紅高粱全身都是寶。我們點頭稱是。

這時，準備收割的農民請省領導為秋收開鐮。省領導象徵性地割倒一株高粱，並摘下高粱穗。他對隨行的秘書說，把這株紅高粱穗掛在我的辦公室，讓它時時提醒我關注農業、關注農村、關注農民。

秘書接過了高粱穗後，這位農民聘請的僱工一字排開，收割起來。所過之處，高粱秸倒地，高粱穗被割下，隨後，一輛待命已久的馬車開始裝車。裝完車後，車把式一揚鞭，駿馬嘶鳴著奔跑起來。

省領導也拿了一把鐮刀，與農民一起收割。一邊收割，省領導一邊問農民，怎麼不使用機械收割？農民苦笑著說，我也知道畜力比不過機械。不過，因為種田的規模小，成本高，不划算。

打中歇的時候，省領導在田間與農戶們舉行了座談，聽取大家對三農的意見。省領導問，你們對北鎮工業化有何看法？

老農們說，我們沒有感覺工業化對老百姓有啥好處。北鎮的經濟上去了，可我們的生活原地踏步，與從前比沒有多大變化。省委領導驚訝地問，願聞其詳。

老農們說，工廠多了，農民的耕地少了；廢氣多了，廢水多了，廢渣多了，得絕症的人多了；北鎮富了，農民更窮了。因為工廠招用的多是外地工，本地工很少。原因有二。第一，招用外地工成本低；第二，外地工維權意識差，好管理。

我聽了，不耐煩地說，你們要反思一下自身的原因，要把眼光放遠點，不能鼠目寸光，只看到眼前的利益。省委領導打斷我的話說，農民的眼前利益也要考慮。

麥樂接過來說，要實現黨的富農政策，必須大力發展現代農業及關聯的二、三產業。南鎮發展現代農業的成功實踐，證明現代農業大有可為。農民們點頭稱是。

省委領導對我說，農民朋友的意見，必須給與高度重視。農民不富、農村不穩、農業不發達，現代化也是一句空話。我看，北鎮的政策有需要檢討的地方，特別是農業這塊。對的，要堅持；錯的，要改正。我馬上說，是，一定貫徹執行。麥樂對我擠了一下鬼臉。

麥樂對我說，民意不可違。我不耐煩地說，不要跟我提民意。所謂的民意，是你鼓搗、操弄出來的民粹。發展現代農業對老百姓有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