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公正欲問話,屈生道:“甥婿還當進去叩見姨母大人。”
朱公道:“至親自然要見,請少坐用茶,遣人通知再請進去。”一面令家人進內通報夫人,一面與屈生敘話道:“賢甥婿英年高發,才學如此美富,將來不可限量。舍親何幸,得此快婿,連老朽亦有榮識大才,容日漫漫請教。”
屈生謙讓不遑,旋見家人傳命說夫人已出房在堂前等候,請屈姑爺進見。朱公忙站起同屈生入內,家人領路轉過廳堂來至內堂,早看見朱夫人在堂中立等。屈生走上階沿步進堂中,口稱:“姨母大人請上,容甥婿叩見。”說罷跪下叩了四個頭。夫人受了兩禮,還了兩禮。見畢,朱公讓屈生上面東邊交椅上坐定,朱公夫婦分東西列坐相陪。
屈生先開言向朱夫人道:“家母與岳母及令甥女都給姨母大人請安,並問表弟妹好,快請二位表弟出來拜見。”
朱公道:“兩個頑兒現隨業師往西山遊玩去了,不日歸來,令他拜見。”
朱夫人隨問吳家人口安否,又問屈生家中還有何人,老母高壽?屈生答道:“岳母闔家都好,甥婿家中只有老母,現年五十七歲,精神尚健。”
朱公道:“賢甥婿現寓客店,諸多不便,敝寓花園中有書室數楹,尚可下榻,如不嫌簡慢,何妨搬來暫住?一切供給,似較客店方便。尊意以為何如?”
屈生道:“承蒙姨丈姨母厚愛,甥婿何敢自外生成?惟目下還有許多瑣事未了,俟過數日將瑣事辦畢,當即來府隨侍,朝夕親聆訓誨,受益多矣。”
朱公夫婦同聲道:“既如此,過幾日我們打發人來搬行李什物何如?”
屈生答應遵命,當下告辭要行。朱公留他用點心,屈生道:“今日甥婿還要去謁見兩位座師,拜會同鄉,不能久留。”
朱公道:“既有正事,請即速往。”
於是屈生告辭外行,朱公送至門前,看著上車方才回去。
這屈生隨即拜見幾位同鄉,謁見兩位座師。次日又拜同年,應酬數日,方得清閒。
那一日清晨,屈生方才起來,朱宅已遣人來說,奉主人之命,說今日是個好日子。就請屈姑爺今日搬去。已套車來迎接,快請收拾同去,主人在家立等。屈生聞言,忙命王李二人將行李什物收拾好了,裝在車上,叫了店主人算明店帳付訖,又賞了店火酒錢,諸事已畢,屈生登車。朱宅家人與王李二人跟隨行李車往朱宅來。
相隔不遠,一會已到,屈生下車,門上忙上前迎接引路,直入花園中住房內。旋見行李什物一一搬進,王升當將屈生床鋪安放停當,鋪設床帳安排已畢,門上來稟主人尚未下朝。夫人傳命請屈生至上房相見。屈生忙整肅衣冠來到上房,見了姨母告坐。敘了些數日忙亂之事,朱公已回宅,走進上房。屈生上前叩見,朱公讓坐。
屈生隨問兩位表弟已回府否?朱公道:“昨日方歸。”命侍婢快去喚兩位公子來見客。侍婢去不多時,但見兩公子已衣冠楚楚隨著侍婢而來。屈生一見忙站起上前相迎,兩位公子忙搶步至前,口稱:“表姐丈來京,弟等失於迎候,罪甚!又拜見來遲,尚乞原諒!”說罷三人一齊跪下拜見。
朱公道:“兩個頑兒天生魯鈍,諸事要賢甥婿指教。”
屈生道:“生婿草茅新進,有何才能?還要求兩位表弟教導。”
朱公道:“賢甥婿何其太謙?”遂令兩公子先往花園中去叫人安排早飯,朱公向屈生道:“早間只家常便飯,晚間略添數味佳餚,算不得接風,聊供一飲而已,叨在至親,諒不嫌簡慢。”
大家又坐談了一會,家人來稟,飯齊請早膳。朱公隨陪了屈生來至園廳,又去著人請了程師爺來。少頃程公已到,彼時作揖打恭,說些仰慕客套話,然後入座。程公首坐,屈生次之,朱公父子三人相陪。家人斟上酒,大家暢飲,雖非盛饌,卻也有果品佳餚。程公與屈生談論些一路風景,蜀中古蹟,屈生對答如流,程公十分佩服。
屈生問起兩公子現作文章詩賦,每月幾課,朱公代答道:“兒子天分太差,長子初開筆,現作起講而不合法;二小兒僅對四五字對論,讀書亦是中人資質。就是文思遲鈍,運化不開,只好聽其自然,賢甥婿幸勿見笑。”
屈生道:“姨丈說那裡話?甥婿自問學問荒疏,焉敢笑人?”
又談了些京中規矩,屈生辭不勝酒,於是用飯,飯後屈生回到住房,兩公子跟了進來,歸坐細談。屈生要看大公子詩文,公子不肯。屈生道:“表弟何竟吝教?你我非外人可比,倘文詩中有可推敲處,我亦可以為他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