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俗尚多凋弊;戎車屢駕,無闢境之功;務進賢彥,而下猶蓄滯。豈所任非才,將吾不明所致也?二三君子其極言無諱,吾將覽焉。”祠部郎中史暠對曰:“古之王者,行師以全軍為上,破國次之,拯溺救焚,東征西怨。今不以綏寧為先,惟以徙戶為務,安土重遷,故有離叛,所以斬將克城,土不加廣。今取士拔才,必先弓馬,文章學藝為無用之條,非所以來遠人,垂不朽也。孔子曰:‘不學禮,無以立。’宜建學校,開庠序,選耆德碩儒以訓胄子。”利鹿孤善之,於是以田玄衝、趙誕為博士祭酒,以教胄子。
時利鹿孤雖僭位,尚臣姚興。楊桓兄經佐命姚萇,早死,興聞桓有德望,徵之。利鹿孤餞桓於城東,謂之曰:“本期與卿共成大業,事乖本圖,分歧之感,實情深古人。但鯤非溟海,無以運其軀;鳳非修梧,無以晞其翼。卿有佐時之器,夜光之寶,當振纓雲閣,耀價連城,區區河右,未足以逞卿才力。善勖日新,以成大美。”桓泣曰:“臣往事呂氏,情節不建。陛下宥臣於俘虜之中,顯同賢舊,每希攀龍附風,立尺寸之功,龍門既開,而臣違離,公衡之戀,豈曰忘之!”利鹿孤為之流涕。
遣傉檀又攻呂隆昌松太守孟禕於顯美,克之。傉檀執禕而數之曰:“見機而作,賞之所先;守迷不變,刑之所及。吾方耀威玉門,掃平秦、隴,卿固守窮城,稽淹王憲,國有常刑,於分甘乎?”禕曰:“明公開翦河右,聲播宇內,文德以綏遠人,威武以懲不恪,況禕蔑爾,敢距天命!釁鼓之刑,禕之分也。但忠於彼者,亦忠於此。荷呂氏厚恩,受籓屏之任,明公至而歸命,恐獲罪於執事,惟公圖之。”傉檀大悅,釋其縛,待之客禮。徙顯美、麗靬二千餘戶而歸。嘉禕忠烈,拜左司馬。禕請曰:“呂氏將亡,聖朝之並河右,昭然已定。但為人守而不全,復忝顯任,竊所未安。明公之恩,聽禕就戮於姑臧,死且不朽。”亻辱檀義而許之。
呂隆為沮渠蒙遜所伐,遣使乞師,利鹿孤引群下議之。尚書左丞婆衍侖曰:“今姑臧饑荒殘弊,谷石萬錢,野無青草,資食無取。蒙遜千里行師,糧運不屬,使二寇相殘,以乘其釁。若蒙遜拔姑臧,亦不能守,適可為吾取之,不宜救也。”傉檀曰:“侖知其一,未知其二。姑臧今雖虛弊,地居形勝,可西一都之會,不可使蒙遜據之,宜在速救。”利鹿孤曰:“車騎之言,吾之心也。”遂遣傉檀率騎一萬救之。至昌松而蒙遜已退,傉檀徙涼澤、段冢五百餘家而歸。
利鹿孤寢疾,令曰:“內外多虞,國機務廣,其令車騎嗣業,以成先王之志。”在位三年而死,葬於西平之東南,偽諡曰康王。弟傉檀嗣。
傉檀少機警,有才略。其父奇之,謂諸子曰:“傉檀明識幹藝,非汝等輩也。”是以諸兄不以授子,欲傳之於傉檀。及利鹿孤即位,垂拱而已,軍國大事皆以委之。以元興元年僭號涼王,遷於樂都,改元曰弘昌。
初,乞伏乾歸之在晉興也,以世子熾磐為質。後熾磐逃歸,為追騎所執,利鹿孤命殺之。傉檀曰:“臣子逃歸君父,振古通義,故魏武善關羽之奔,秦昭恕頃襄之逝。熾磐雖逃叛,孝心可嘉,宜垂全宥,以弘海嶽之量。”乃赦之。至是,熾磐又奔允街,傉檀歸其妻子。
姚興遣使拜傉檀車騎將軍、廣武公。傉檀大城樂都。姚興遣將齊難率眾迎呂隆於姑臧,傉檀攝昌松、魏安二戍以避之。
興涼州刺史王尚遣主薄宗敞來聘。敞父燮,呂光時自湟河太守入為尚書郎,見傉檀於廣武,執其手曰:“君神爽宏拔,逸氣陵雲,命世之傑也,必當克清世難。恨吾年老不及見耳,以敞兄弟託君。”至是,傉檀謂敞曰:“孤以常才,謬為尊先君所見稱,每自恐有累大人水鏡之明。及忝家業,竊有懷君子。《詩》雲:‘中心藏之,何日忘之。’不圖今日得見卿也。”敞曰:“大王仁侔魏祖,存念先人,雖硃暉眄張堪之孤,叔向撫汝齊之子,無以加也。”酒酣,語及平生。傉檀曰:“卿魯子敬之儔,恨不與卿共成大業耳。”
傉檀以姚興之盛,又密圖姑臧,乃去其年號,罷尚書丞郎官,遣參軍關尚聘於興。興謂尚曰:“車騎投誠獻款,為國籓屏,擅興兵眾,輒造大城,為臣之道固若是乎?”尚曰:“王侯設險以自固,先王之制也,所以安人衛眾,預備不虞。車騎僻在遐籓,密邇勍寇,南則逆羌未賓,西則蒙遜跋扈,蓋為國家重門之防,不圖陛下忽以為嫌。”興笑曰:“卿言是也。”
傉檀遣其將文支討南羌、西虜,大破之。上表姚興,求涼州,不許,加亻辱檀散騎常侍,增邑二千戶。傉檀於是率師伐沮渠蒙遜,次於氐池。蒙遜嬰城固守,芟其禾苗,